香炉中最后一缕青烟袅袅散去,灰白的香灰无声坠落。
殿内静得能听见铜漏滴答,所有人的目光都如芒刺般扎在谢天歌身上。
有人跪爬到她脚边,额头抵着她的鞋尖,颤声哭求:“采女娘娘,求您发发慈悲……”
有人扯着她的裙角,指甲几乎掐进她的皮肉:“您就认了吧!只要您站出来,陛下不会真要您的命!”
谢天歌垂眸看着这些哭求的宫人,眼底闪过一丝讥诮。她在军营长大,见惯了生死,最不屑这等摇尾乞怜的把戏。
她微微垂眸,神色漠然,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
就在这当口——
是老奴杀的!
一道嘶哑的嗓音如裂帛般划破死寂。众人回首,只见个佝偻如虾的老太监从人堆里爬出来。他枯树皮似的手紧攥着破旧的衣襟,浑浊的眼珠却亮得骇人。
沈美人...是老奴杀死的!他说完又重重磕了个头。
话音落下,满场哗然。
贤妃手中的湘妃竹扇坠地,镶着的翡翠当场迸裂:“你……”
天爷!张婕妤用绣着并蒂莲的帕子掩住朱唇,腕间金镯叮当作响,这老奴莫不是失心疯了?
刘贵妃慵懒地倚着鎏金椅背,染着凤仙花汁的指尖在茶盏边沿画着圈:哟,这戏码可比教坊司的杂耍精彩多了。她突然眯起凤眼,皇后姐姐觉得呢?
皇后目光如鹰隼般盯着老太监审视:你可知陛
娘娘明鉴!莲美人突然出声,这老奴既敢认罪,不妨让他细说?
贤妃地起身,翡翠步摇乱颤:本宫问你,你说是你杀的沈美人,那你可知沈美人那日穿的是什么衣裳?簪的是什么首饰?
老太监佝偻的身子颤了颤,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老奴...老奴记不清了...
贤妃冷笑一声,转向皇帝福了福身:陛下,这老奴分明是在替人顶罪!臣妾恳请...
贤妃妹妹急什么?淑妃突然柔声打断,手中团扇轻摇,人老了,记性差些也是常理。
贺兰淑媛看了看瑟瑟发抖的老奴,面有不忍:杀人这样的大事,还须证据确凿才定罪...
贺兰氏倒是心善。刘贵妃嗤笑一声,不过本宫倒是好奇,这老奴与谢采女非亲非故,为何要替她顶罪?莫非...她眼波流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谢天歌眼皮都没抬一下,反而用手在青石板上画了个圈圈。
曲应策唇角微勾,望着跪爬在地上的老太监,似笑非笑:“哦?你杀的?”
老太监重重磕头,声音嘶哑:“是!老奴恨沈美人苛待下人,那夜在御花园撞见她,一时激愤,就……就下了杀手!”
皇帝指尖轻叩扶手,慢条斯理地问:“用的什么凶器?”
“刀……匕首!”
“沈美人死时可拿走了你什么?”
“帕、帕子!”老太监努力回想着
“什么样的帕子?”
老太监额头渗出冷汗,支吾道:“绣……绣着花的……”
贤妃冷笑一声,厉声质问:“狗奴才还在撒谎,沈美人指甲里有血迹,你手上可有抓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