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哲博士。”黑袍人转过身,兜帽下的脸沾着血,“你的味脉血一定很特别,毕竟是伊尹的后人。”他挥了挥手,洞穴两侧的石壁突然弹出味锁枪,枪口全对准入口,“今天就让你成为味熵的一部分。”
妮特丽的骨笛突然响起。笛声裹着焰果芯的火气,在洞穴里回荡,那些被抽取味脉血的纳美人突然颤抖起来,眼底闪过一丝清明,像在混沌中听到了乡音。她的荧光斑点组成个巨大的“醒”字,映在石壁上,与味脉节点的活石产生共鸣。
活石突然裂开。里面涌出粘稠的液体,是浓缩的味脉精华,泛着靛蓝色的光,触到导管就发出“滋滋”的声响,将甘味素溶解成泡沫。星味使头目的银勺掉在地上,他后退时撞翻了金属罐,味脉血泼洒出来,在地上汇成小溪,所过之处,导管全被腐蚀,像被酸液浇过的铁。
“激活空味阵!”星味使头目嘶吼着按下墙上的按钮。洞穴顶部突然降下金属板,将所有出口封死,板壁上的小孔喷出无色无味的气体——是“绝对空味素”,能连味觉神经都彻底摧毁,比死亡更可怕。
苏木哲突然将青铜酒壶砸向活石。酒液与味脉精华相融,在半空凝成个巨大的味觉图谱,东酸西苦南甘北辛中咸,五行相生相克,正好挡住空味素的蔓延。他抓起地上的银勺,蘸着味脉血在石壁上画出“商”字,字成的瞬间,洞穴剧烈震颤,是伊尹的鼎气与味脉产生了共鸣。
星味使头目突然扑上来。他的指甲里渗出甘味素,抓向苏木哲的咽喉,却在触及味觉图谱的刹那被弹开,黑袍下露出的皮肤开始溃烂,是被自己的甘味素反噬,“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他撞向活石,想同归于尽。
妮特丽的箭穿透了他的心脏。箭簇的苦泪草汁液与味脉血相融,在他体内炸开,将所有甘味素烧成灰烬。星味使头目倒在地上时,脸上露出解脱的笑,最后看了眼石壁上的“商”字,像终于认出了什么,“原来……甜味不是……唯一……”
洞穴的金属板开始升起。阳光照进来的瞬间,那些被抽取味脉血的纳美人突然集体跪倒,朝着活石叩拜——他们的味觉正在恢复,圣树果的涩、锤头雷兽的腥、灵犀花粉的甘,像潮水般涌回舌尖,让他们忍不住痛哭,像迷路的孩子终于回家。
苏木哲将骨笛放在活石上。笛身与活石的纹路重合,竟开始生根发芽,长出枝叶,开出朵一半是青铜色一半是靛蓝色的花,花瓣上的露珠尝起来,既有地球的五谷香,也有潘多拉的野性味,像两种文明的吻。
“该去味脉之心了。”妮特丽扶起一个年长的纳美人祭司。老祭司的手抖得厉害,却紧紧攥着半块圣树果,将它塞进苏木哲手里,“长老们说,味脉之心的圣树正在结果,那果子里藏着所有味道的秘密。”
离开无味崖时,苏木哲回头望了一眼。洞穴里的味脉血正在渗入土壤,长出新的荧光草,草叶上的露珠滴在星味使头目的尸体上,竟让他的皮肤泛起淡淡的荧光,像被净化的魂。崖顶的星轨依旧明亮,只是多了道靛蓝色的光带,连接着地球与潘多拉,像条永远不会断的味觉脐带。
骨笛的余音还在风中回荡,混着百草酿的烈、圣树果的涩、灵犀花粉的甘,在潘多拉的土地上蔓延,像在召唤所有迷路的味道回家。苏木哲握紧手中的圣树果,果皮上的纹路与青铜酒壶的饕餮纹渐渐重合,发出细微的震颤,像在预告着什么。
前路还有更多的挑战,联邦的舰队仍在轨道上盘旋,味熵的余毒还未清除,但只要味脉还在跳动,只要骨笛的声音还能被听见,这场关于味道的战争,就永远不会结束。而他们,将带着所有文明的本味,继续走下去,像星轨一样,交错,共生,永不熄灭。
第八章·圣果劫
圣树的果实悬在气根交织处,像盏盏凝固的星灯。
果皮泛着靛蓝与金褐的渐变色,表面的荧光纹路顺着果蒂缠绕,每道纹路都藏着段味觉记忆——纳美人的狩猎号角、地球拓荒者的篝火噼啪、甚至三百年前那滴思乡的泪,都在果皮上凝成细小的晶斑,像被封存的时光。
苏木哲的指尖刚触到果实,圣树突然剧烈震颤。气根如受惊的蛇般弹起,荧光纹路瞬间转成警戒的赤红,在半空织成网,将两人罩在中央。他的神经接口刺啦作响,弹出段破碎的影像:索恩的残党正用激光切割圣树的主根,根须断裂处渗出的汁液泛着甜腻的泡沫,是被味熵污染的征兆。
“他们想摘走‘本源果’。”妮特丽的箭尖抵住最近的气根。那根气根突然爆开,甜雾喷溅在她手臂上,靛蓝色的皮肤立刻泛起水泡,“这果子是味脉的心脏,摘走它,整个潘多拉都会变成甜味荒漠。”
圣树的树冠传来断裂声。三十名锈甲营士兵正顺着气根攀爬,铁甲上的甘味素导管喷出蛛网般的甜丝,粘住途经的荧光草,草叶在甜丝中迅速枯萎,化作焦糖色的粉末。为首的士兵举着链锯,锯齿上缠着纳美人的头发,每转动一圈,就发出骨头摩擦般的锐响。
“用‘五味锁’。”苏木哲突然咬破舌尖,将血滴在青铜酒壶里。酒液瞬间沸腾,北狄酸果的冽、南蛮苦胆的清、灵犀花粉的甘、焰果的烈、圣树果的涩,在壶中凝成五道光柱,顺着他的手臂注入脚下的味脉,“伊尹的阵法,能锁住圣树的根。”
气根突然停止震颤。荧光纹路从赤红转成金绿,在士兵攀爬的轨迹上凝成结节,每个结节都刻着不同的味觉符号:酸如狼牙,苦似铁钩,甘像蜜网,烈若火墙,涩若石锁。第一个士兵的链锯刚碰到结节,就被酸气蚀成废铁,铁甲缝隙里渗出的甜丝瞬间冻结,像被冰封的糖浆。
妮特丽的箭如流星贯空。箭簇拖着灵犀花粉的金光,在气根间划出S形轨迹,精准射穿三名士兵的咽喉。苦泪草的汁液顺着箭头渗入铁甲,那些士兵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双手疯狂抓挠自己的脸——他们的味觉神经正在被撕裂,甘味素与苦泪草在体内绞杀,像两条互噬的蛇。
圣树的本源果突然亮起。果皮上的晶斑同时炸开,化作无数味觉碎片:锤头雷兽的腥气凝成利刃,六角兽的甘液化作盾牌,甚至连地球的焦糊味都凝成锁链,自动缠向锈甲营士兵的脚踝。苏木哲突然明白,这果实不是死物,是活的味脉记忆,能调动所有生命的本味御敌。
“它在帮我们!”他拽着妮特丽跃上更高的气根。脚下的荧光纹路突然组成个巨大的“商”字,与青铜酒壶产生共鸣,酒液顺着气根注入圣树主根,那些被激光切割的伤口处,竟生出翡翠色的肉芽,像在自愈的伤口。
攀爬最快的士兵已距果实不足三丈。他戴着特制的防毒面具,面具上嵌着味觉过滤装置,能免疫五种本味的攻击。士兵举起激光枪,枪口对准果实的蒂部,“索恩大人说了,要让这破果子变成联邦的甜味罐头!”
妮特丽突然吹起骨笛。笛声裹着焰果的烈气,在半空凝成火鸟,直扑士兵的面具。火鸟撞上过滤装置的瞬间炸开,高温让面具的镜片崩裂,露出里面的脸——竟是被改造过的“味生”,眼睛里的荧光纹身已被甘味素覆盖,只剩下空洞的琥珀色。
“味生!”苏木哲的声音在气根间回荡。他将半块烤焦的稷米饼扔过去,饼上的焦痕在甜雾中亮起红光,“你忘了祖母的红薯吗?皮焦得发苦,瓤甜得流油!”
味生的动作猛地一滞。激光枪从手中滑落,砸在气根上发出闷响。他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在挣扎着回忆。面具的裂缝越来越大,苦泪草的汁液顺着缝隙渗入,他突然抱住头跪倒,防毒面具“哐当”落地,露出被灼烧的脸,“焦……焦糊味……”
本源果突然垂下果蒂。果皮上的荧光纹路顺着气根流入味生体内,他的琥珀色瞳孔里突然闪过靛蓝光斑,是被压制的纳美味脉在复苏。味生抓起地上的激光枪,不是对准果实,而是转身射向身后的士兵,“甜……是毒药……”
锈甲营的士兵瞬间陷入混乱。被味生射杀的士兵体内,甘味素与味脉血剧烈反应,炸开的甜雾竟化作苦泪草的幼苗,缠向同伴的铁甲,像在复仇。圣树的气根趁机收紧,将剩余的士兵困在荧光网中,网眼渗出的涩液蚀穿铁甲,露出底下的味合金骨骼,那些骨骼上刻着的编号正在逐一消退,像被抹去的罪孽。
味生爬到本源果下时,身体已开始透明。他的藤甲与圣树的气根融为一体,指尖的荧光纹身化作道金线,连接着果实与主根,“我……赎罪了……”他最后望了眼苏木哲,嘴角的笑带着焦糊饼的暖,身体最终化作星尘,融入果实的晶斑,“告诉他们……甜不是唯一……”
本源果突然剧烈发光。果皮上的纹路开始旋转,将所有士兵的甘味素、锈甲营的铁甲残片、甚至味生的星尘,都吸入其中。果实的体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最后竟长成个半人高的茧,表面的荧光纹路组成幅完整的味觉星图,地球的五谷与潘多拉的奇花在图中相拥,像幅和解的图腾。
圣树的震颤渐渐平息。气根重新舒展,荧光纹路恢复成柔和的金绿,在茧周围织成摇篮。苏木哲和妮特丽跪在气根上,看着茧上的星图缓缓旋转,能清晰地听见里面传来的心跳声,像两种文明的脉搏在共鸣。
“它在孕育新的味脉。”妮特丽的尾尖轻轻触碰茧壳。茧上立刻渗出露珠,落在她手背上化作荧光蝶,“纳美人的传说里,当本源果吸收足够多的味道,就会重生为新的圣树,根扎地球,叶伸潘多拉。”
远处的云层里,联邦舰队的影子正在消退。或许是味熵的反噬,或许是士兵的倒戈,或许是连宇宙都在认可这场味觉的共生——旗舰“饕餮号”的残骸正在大气层中燃烧,火光映红了圣树的树冠,像给新生的茧献上的祭品。
苏木哲将青铜酒壶里的最后一滴百草酿滴在茧上。酒液渗入的瞬间,星图上突然多出颗新的星,一半是青铜色,一半是靛蓝色,恰好落在星图的中心,像枚封印。他想起伊尹在鼎上刻的最后一行字:“味无高下,和者为尊。”
当潘多拉的双日同时升至中天,茧壳突然裂开。不是破碎的脆响,是嫩芽顶破土壤的轻响,里面钻出的不是树苗,是株混血植物——树干泛着青铜的光泽,枝叶却带着纳美人的荧光,最顶端结着颗小小的果实,一半是稷米的金黄,一半是圣果的靛蓝,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
妮特丽的箭囊里,裂味箭的断杆突然抽出新枝,上面结着朵花,花瓣上的露珠尝起来,先涩后甘,像味生没说完的故事。苏木哲的青铜酒壶悬在混血植物的枝桠上,壶口正对着果实,仿佛在等待收集新的滋味。
“结束了?”妮特丽的指尖划过苏木哲的神经接口。那里的味觉图谱已与潘多拉的味脉完全同步,地球的五谷香与潘多拉的野性味在图谱中交织,像条奔流的河。
苏木哲望着远处正在重建的桥城,味衍馆的轮廓在晨光中隐约可见,山莓正带着孩子们栽种荧光草,草叶间的蝴蝶翅膀上,印着“和”字的甲骨文。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味道的战争不会结束,但我们找到了共生的路。”
圣树的气根突然垂下,轻轻托起两人。混血植物的枝叶在他们头顶展开,果实上的荧光纹路顺着气根流遍全身,苏木哲的皮肤泛起淡淡的靛蓝,妮特丽的荧光斑点里多了青铜色的星,像两种血脉终于完成了交融。
当第一缕夜风拂过味脉之心,混血植物的果实开始散发香气。那香气里有商汤祭天的粟米暖,有伊尹调鼎的百草清,有纳美人狩猎的腥烈,有灵犀花粉的甘冽,还有丝若有若无的焦糊味,像所有文明的记忆都在这一刻,凝成了永不褪色的滋味。
青铜酒壶在枝桠上轻轻摇晃,等待着装满新的故事。而远处的星空,那枚新诞生的星正越来越亮,照亮了地球与潘多拉之间的路,像在说:真正的滋味,从来不是征服,而是共生,像这颗星,像这株植物,像所有在味觉中找到归宿的灵魂。
混血植物的果实坠地时,发出陶片相击的脆响。
果皮裂开的纹路里,滚出三粒种子:一粒泛着青铜锈色,裹着殷墟的土腥;一粒缀着荧光斑点,带着火山温泉的燥气;最后一粒半金半蓝,表皮的纹路像两条缠绕的蛇,是人类与纳美人的味觉基因在共舞。
苏木哲用指尖拨开种子周围的苔藓,触到片温热的金属——是锈甲营士兵的狗牌,编号“734”,背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莓”字。苏木哲用指尖拨开种子周围的苔藓,触到片温热的金属——是锈甲营士兵的狗牌,编号“734”,背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莓”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