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三刻,烈日当空。
“咚——咚——咚——”
沉重而压抑的战鼓声,如同死神的心跳,在崇州城外的旷野上擂响。十三万大军组成的黑色洪流,已经完成了最后的集结,森然的枪戟如林,冰冷的甲胄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寒光,无边的杀气汇聚成云,让天地都为之色变。
大军阵前,裴知意一身素色官袍,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她的身前,跪着数百名衣衫褴褛、神情激动的原广陵降卒。
“乡亲们!城上的弟兄们!你们看清楚了!我就是广陵的王二麻子!”一个汉子抢过话筒,对着城墙的方向声嘶力竭地嘶吼,“欢喜宗那帮天杀的畜生,骗我们说朝廷要杀光我们!可洛将军来了,给我们饭吃,给我们衣穿!还把抢走我女儿的销魂窟给一把火烧了!”
“我爹就是被他们活活饿死的!他们抢光了我们家最后一粒米!”另一个少年哭喊着,声音凄厉,“城里的弟兄们,别再给这帮魔鬼卖命了!洛将军说了,只要放下武器,既往不咎啊!”
一声声血泪控诉,随着风,清晰地传入了崇州城墙之上。
城头的守军,本就因昨夜的惨败而心惊胆战,此刻听到这些发自肺腑的哭喊,更是军心大乱。许多人握着兵器的手都在颤抖,望向城外那无边无际的粥棚,眼神里充满了挣扎与绝望。
“稳住!都给我稳住!”城墙上的将领们声色俱厉地大喊着,但他们自己的脸上,也写满了惶恐。
洛序站在高高的帅台上,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他知道,火候,到了。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令旗,然后,猛然向前一挥!
“攻城——!”
“呜——”
苍凉雄浑的号角声,响彻云霄!
“杀啊!”
早已按捺不住的张将军,一马当先,他赤着布满虬结肌肉的上半身,扛着一柄巨大的开山斧,怒吼着冲在最前面。
“第一梯队!给老子冲!”
数千名手持巨盾的士兵,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顶着城头落下的箭雨,掩护着身后的同伴,抬着巨大的攻城槌和数十架高耸的云梯,怒吼着冲向了西面的城墙!
“放箭!给老子狠狠地射!”城头的叛军将领疯狂地咆哮着。
一时间,箭如飞蝗,滚石擂木如同冰雹般从天而降,不断有士兵惨叫着倒下,但后面的人立刻就补了上来,没有丝毫的停顿和畏惧。
战争的绞肉机,在这一刻,露出了它最狰狞的面目。
与此同时,在浑浊的护城河水下,墨璃和苏晚,正带着几十名水性最好的士兵,如同灵巧的游鱼,悄无声息地潜向了城墙根部那个早已被锈蚀的排水口。
“将军!西门守军的箭雨弱下来了!”一名斥候兴奋地来报。
洛序点了点头,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叛军士气已泄,又是仓促应战,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防御。
他正准备下令第二梯队跟上,一鼓作气拿下城头。
就在这时!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威压,如同苏醒的远古巨兽,猛然从崇州城的核心区域,冲天而起!
那股威压,磅礴、浩瀚,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混杂着欲望与邪恶的气息,瞬间笼罩了整个战场!
天空仿佛都在这一瞬间暗淡了下来,空气凝固得如同铁块,所有正在厮杀的士兵,无论是禁军还是叛军,都感觉像是被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了身上,呼吸困难,动作迟滞。
中军帅台上,洛序只觉得心脏被人狠狠攥住,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这股气息……绝不是金丹后期!
这是……元婴!
“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