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帐里,油灯的光跳跃着,把一群铁甲将领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空气里混着一股子皮革、劣质茶水和男人汗液的味道,闷得人喘不过气。
洛序打着哈欠,被他爹一个眼刀子钉在了门口,心里把那个发明“开会”的祖宗骂了八百遍。
他本来以为自己这个裨将军就是个挂名的,能有个自己的小帐篷,让苏晚和墨璃烧上暖炉,再美美地睡上一觉,就是天大的幸福了。
谁知道,这屁股还没沾着热炕呢,就被揪来这鬼地方议事。
“说吧,什么情况?”洛梁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目光扫过帐内众人,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让整个帐篷的温度都仿佛又降了几分。
一名独眼副将站了出来,他叫赵勇,是洛梁手下有名的悍将,作战勇猛,但性子也急。
“大将军!”赵勇的声音跟打雷似的,“还不是铁羽部那帮缩头乌龟!”
“这半个月,他们化整为零,天天派个百八十人的小队,在我们防线外面晃悠。我们一出关,他们就跑得比兔子还快,钻进山里就找不着了。我们一回关,他们又冒出来了,跟牛皮癣似的,甩都甩不掉!”
“弟兄们都被他们搞得火大得很!末将请命,带五千精骑,直接杀进山里,跟他们来个痛快的!就算把那山头翻个底朝天,也要把这帮杂碎给揪出来!”
“胡闹!”另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将领立刻反驳道,“赵将军,敌情不明,贸然进山,是兵家大忌!万一中了埋伏怎么办?”
“怕什么!咱们兵强马壮,还怕他几只小老鼠不成!”
“你这是匹夫之勇!”
“你说谁是匹夫!”
眼看着帐篷里就要吵起来,洛梁重重地一拍桌子。
“够了!”
帐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都说说,有什么法子。”洛梁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
将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把头低了下去。
能想的法子,他们早就想遍了。诱敌深入,人家不上当;设下埋伏,人家比猴还精。这帮蛮子,打仗的本事没见长,这钻山沟、玩偷袭的本事,倒是练得炉火纯青。
一时间,帐篷里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默。
“唉,说了半天,不就是游击战碰上正规军,有力使不出嘛。”洛序站在角落里,听得昏昏欲睡,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这一下,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帐篷里,却显得格外刺耳。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洛梁的脸,黑得快要滴出水来。
“洛序!”
“啊?在在在!”洛序一个激灵,赶紧站直了。
“你有什么高见?”洛梁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没……没什么高见。”洛序挠了挠头,看着一屋子愁眉苦脸的大老爷们,心里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早点解决,早点回去睡觉。”
“我就是觉得吧,”他清了清嗓子,慢悠悠地走到帐篷中央那巨大的沙盘地图前,“咱们是不是……把事情想复杂了?”
“嗯?”洛梁眉头一挑。
“你看啊,”洛序随手拿起一根小木棍,在沙盘上划拉着,“他们来,咱们就打。他们跑,咱们就追。咱们歇着,他们就来捣乱。是不是这个理儿?”
赵勇瓮声瓮气地说道:“是这个理儿,可这帮孙子滑溜得很,咱们追不上啊!”
“那为什么要追呢?”洛序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