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都没有说话,整个院子里,只剩下棋子落在石盘上,那清脆的“哒、哒”声。
洛序虽然不懂围棋,但也看得出,这棋局,凶险得很。
凌霜的棋风,和她的人一样,冷静,精准,每一步都像是用尺子量过,步步为营,稳扎稳打,构筑起一道密不透风的防线。
而殷婵的棋路,则诡谲多变,天马行空,时而东边落下一子,时而西边布下一个陷阱,看似毫无章法,却暗藏杀机,总能从最意想不到的地方,撕开凌霜的防线。
白子沉稳,黑子灵动。
棋盘上,黑白二龙,绞杀得难分难解。
洛序看着看着,心里那点紧张和害怕,渐渐地,就被一种莫名的荒诞感取代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
“我一个刚从北境战场上死里逃生回来,还被封了官儿的功臣,就这么光天化日之下,被人绑了。”
“绑我的,是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魔头。”
“来救我的,是我那个同样漂亮得不像话的冰山上司。”
“然后,她们俩,为了决定我的归属权,不打架,不吵架,居然坐下来,安安静静地……下起了棋?”
洛序越想越觉得离谱,忍不住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嘶……还挺疼。”
看来,不是在做梦。
……
“哒。”
最后一枚白子,被凌霜两根白皙修长的手指夹着,轻轻落在了棋盘的西北角。
那声音很轻,却像是一柄重锤,敲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随着这一子的落下,黑子那条看似张牙舞爪的大龙,最后一口气,被彻底堵死。
满盘皆输。
庭院里,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都好像一下子消失了。
殷婵捻着一枚黑子的手指,就那么停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她那双墨色的凤眼,先是死死地盯着棋盘上那片白茫茫的“尸体”,然后,又缓缓地抬起,看向了对面那张清冷得没有波澜的脸。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就在洛序以为她要翻脸动手的时候,殷婵,笑了。
她把手里的那颗黑子,“啪”的一声,丢回了棋盒里。
“三目之差。”
“凌堂主的棋,和你的剑一样,滴水不漏。”
“我输了。”
她站起身,姿态依旧是那么高傲,仿佛输掉的不是自己,而是一个不相干的路人。
“佩服。”她对着凌霜,很随意地拱了拱手。
然后,她那双带着玩味笑意的眼睛,转向了洛序。
“洛公子,今天算你运气好。”
“不过,你那个‘赛先生’的故事,我还没听完呢。”
“咱们的山水,可还长着呢,后会有期。”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就那么在原地,化作一缕极淡的黑烟,袅袅地散开,再无踪迹。
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和那若有若无的兰花香气,在院子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