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烟没有回自己的主帐,就坐在那顶堆满了物资的帐篷里,抱着长枪,闭目养神。
洛序也没睡,他靠在一堆箱子上,看似在假寐,实则在脑中飞速地盘算着后续的计划。
而伤兵营的方向,则是一夜灯火通明。
孙老带着几个最得意的弟子,几乎是捏着鼻子,按照说明书上那些“离经叛道”的法子,给二十个被挑选出来的伤兵,处理了伤口。
用剪刀剪开皮肉,用清澈的“药水”冲洗,再用雪白的“纱布”层层包扎……
每一个步骤,都让这些经验丰富的军医,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处理完伤口,又给那些开始发热的士兵,喂下了那种没有任何药香的白色“丹丸”。
做完这一切,孙老几乎是抱着“听天由命”的心态,守在了伤兵营里,准备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炸营”惨状。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秦晚烟的主帐门帘,被人猛地一把掀开!
“将军!”
衣衫不整、眼窝深陷、但双眼却亮得吓人的孙老,如同旋风一般冲了进来,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剧烈地颤抖着,甚至带上了哭腔!
秦晚烟猛地睁开眼,握紧了身边的长枪,厉声问道:“怎么了?!”
“神了!神了!简直是神迹啊!!”
孙老冲到秦晚烟面前,因为跑得太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他一把抓住秦晚烟的胳膊,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将军!您快去看看吧!”
“那二十个弟兄!一个都没出事!”
“那些昨天还流着脓水的伤口,今天一早揭开看,全都清清爽爽,干干净净!一点红肿溃烂的迹象都没有!”
“还有那几个已经开始说胡话、烧得滚烫的,吃了那白色丹丸,半夜里出了一身大汗,现在……现在热全都退了!人也清醒了!还嚷嚷着肚子饿要吃东西!”
“神药啊!将军!洛公子带来的,是真正的神药啊!!”
老者说着说着,竟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秦晚烟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她缓缓地,转过头,看向同样被惊醒、正从角落里站起身的洛序。
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震惊,有狂喜,有难以置信,还有……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敬畏。
洛序的脸上没有得意,也没有邀功,只是一脸的平静,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看着激动得快要说不出话的孙老,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既然有用,那就别愣着了。”
“人命关天,先救人要紧。”
他走到那堆积如山的箱子前,从中又取出了厚厚一沓写满了字的纸。
“孙老,这里还有些别的药的用法,什么伤配什么药,上面都写得清清楚楚。”
“您和您的弟子们,先拿去看着,熟悉一下。”
“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
孙老像是捧着什么绝世珍宝一般,用颤抖的双手,接过了那沓纸。
他看也没看秦晚烟,只是对着洛序,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那花白的头颅,几乎要垂到地上。
“洛公子……大恩不言谢!”
“老朽……老朽代这满营的伤兵,谢过公子活命之恩!”
说完,他再也按捺不住,揣着那些说明书,转身就往外冲,脚步踉跄,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快!都过来!都过来学!救人!快救人!”
大帐的门帘晃动着,重新落下,帐内,再次陷入了寂静。
秦晚烟的目光,如同实质一般,牢牢地锁在洛序的身上。
“洛序。”
她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
“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