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玄镜将最后一页信纸放下,那双紫水晶般的眸子里,慵懒的神色渐渐散去。
她没有像秦晚烟那样勃然大怒,甚至连一毫的火气都没有。
恰恰相反,她那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的嘴角,反而微微向上勾起,漾开一个充满了兴味的、近乎残忍的笑容。
她伸出一根涂着蔻丹的纤长手指,用那尖尖的指甲,在那份报告上“洛序”两个字上,轻轻地、来回地划着。
“有意思。”
她轻声开口,声音软糯得像是情人间的呢喃,听得底下跪着的女官心里直发毛。
“真是太有意思了。”
南宫玄镜侧过身,将那份报告随手扔在了一边,伸手捞起趴在腿边的雪白小狐狸,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它背上的毛。
“你说,这长安城里,安生日子是不是过得太久了?”
她像是对着小狐狸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连洛梁那个榆木疙瘩生的愣头青儿子,都知道给本座找点乐子了。”
那小狐狸舒服地在她怀里翻了个身,发出一声细微的“嘤咛”。
南宫玄镜抬起那双妩媚的狐狸眼,看向还跪在地上的朱羽女官,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去。”
她说。
“派人去户部衙门,‘请’周显周侍郎,来咱们拘魔司喝杯茶。”
“哦,对了。”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周侍郎公务繁忙,怕是一个人来不了。你们去的时候,动静闹得大一点,顺便把他府上上下下,连带他养在外面的那几房小的,全都一并‘请’过来。”
“告诉外面看热闹的,就说周侍郎忠君体国,不慎染了恶疾,怕是会传染,咱们拘魔司奉皇命,特地接他全家来‘疗养’。”
“是!”女官连忙应道,额头上已经见了汗。
“还有。”南宫玄镜的声音顿了顿,变得更轻、更柔,也更危险。
“再派一队人,去户部尚书府上‘问安’。”
“就说我说的,他那个小舅子病得不轻,怕是得在他府上找找病根。让他老人家,把府里近三年的所有账本、信件,都拿出来给咱们晒晒太阳,去去晦气。”
“记住,是一张纸都不能少。要是哪张纸不小心被火燎了,被水浸了……”
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那双紫色的眸子里,笑意盈盈。
“那你们,就把尚书大人府上的房梁,也给我拆了,看看那纸是不是藏到木头里去了。”
“属下……遵命!”
女官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明显的颤抖。
“去吧。”
南宫玄镜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像是赶走一只苍蝇。
女官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出了大殿。
空旷的大殿里,又恢复了安静。
南宫玄镜重新斜倚回软榻上,又拿起了那份被她丢在一旁的报告。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洛序”那两个字上。
“洛序……洛序……”
她反复地念着这个名字,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发玩味。
“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就敢捅这么大的篓子……”
她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自己那过分红润的嘴唇。
“你说,他是真的傻呢,还是在装傻?”
她低头问着怀里的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