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檀宫,徐晋城家中。
书房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台灯,徐晋城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显示的是最近收租的财务报表,密密麻麻的数字却一个也没看进他的脑子里。
他指尖夹着一支燃了半截的烟,烟灰积了长长一绺,摇摇欲坠。
三天了。李佳佳最后发来的那条报平安的微信,还停留在对话框的最顶端:“阿木术后康复训练很成功,勿念。”
语气平静、疏离,像一个例行公事的通知。勿念?怎么可能勿念。
“爸爸!爸爸!” 书房门被猛地推开,五岁的慢慢举着一张皱巴巴的画纸,像只受惊的小鹿一样冲了进来,一头扎进徐晋城的怀里,声音带着哭腔,“小姨……小姨在客厅哭得好伤心……”
徐晋城连忙按灭烟头,把女儿抱到腿上,接过她手里的画纸。画是用蜡笔涂的,线条稚嫩却充满表现力:
三个火柴人。
两个稍小的人站在写有歪歪扭扭“云南”两个字的地方,手拉着手。
另一个小火柴人,则拖着一个比身体还大的行李箱,朝着相反的方向走,背影看起来孤单又可怜。
徐晋城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钝痛蔓延开来。
连孩子都感觉到了,那份即将到来的分离。
他沉默地合上手边的笔记本电脑,将慢慢紧紧搂在怀里,下巴轻轻抵着女儿柔软的头发茬。
佳佳,你真的……选择了他吗?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书房门几乎是被李恩菲踹开的。
徐晋城沉默地走到沙发边,将睡眼惺忪的慢慢轻轻放进李恩菲怀里,动作依旧温柔,但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不关你的事,别瞎掺和。带慢慢去睡觉。”
“什么叫不关我的事?!”李恩菲抱着温软的小外甥女,像抱住了最后的底气,声音却带上了哭腔,“她是我姐!你是我……是我最亲的姐夫!慢慢是我最疼的外甥女!她这么干就是不行!就是欺负人!”她越说越气,猛地站起来,把慢慢塞回徐晋城怀里,开始满屋子转圈找手机订机票,“我现在就订票!天亮就走!我必须去当面问问她,良心是不是被云南的菌子给毒没了!”
她眼睛红肿得像桃子,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但眼神里却燃烧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火焰。
“姐夫!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李恩菲几步冲到书桌前,把自己的手机屏幕几乎怼到徐晋城眼前,上面是醒目的机票预订成功界面。
“明天早上七点最早一班飞机,直飞云南!三张票!我查过了,他们医疗队下周就要进山巡诊,这是我们去见她最后的机会了!必须在她彻底被那个阿木用苦肉计绑死之前,把她抢回来!”
徐晋城被表妹这突如其来的“远征计划”弄得一怔,下意识又想去摸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