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得巧妙，宴从容只觉得心头被轻轻撞了一下。
他握篙的手紧了紧，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回她脸上。
微风拂过，她鬓间的莲花轻轻摇曳，香气愈发清幽。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不再闪躲，直直地迎上她的视线。
“莲花虽美，却不及簪花人一分颜色。”
这句话说完，周遭瞬间安静下来，连水鸟和蛙声都识趣地停了。
云苏原本只是想逗逗他，没料到他会如此直接，脸颊也染上了与粉莲如出一辙的粉。
她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轻触鬓边的花瓣，粉脸如云霞。
宴从容将她这难得的羞赧尽收眼底，心头那点紧张忽然就化开了，唇角不自觉地扬起弧度。
他不再纠缠这个话题，手腕轻转，竹篙拨开碧波，将小舟引向另一处。
“你看那边，那朵并蒂莲，我观察了数日，应是今年的魁首。”
小舟缓缓转向，云苏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两朵粉白相间的莲花自同一根青茎上并蒂而生，花瓣层层叠叠，雍容灵秀。
云苏忍不住轻笑，“原来世子每日不仅忙于公务，还得抽空观察荷塘里哪一朵莲花开得好，真是好雅兴！”
宴从容耳根微热，却强自镇定，“酿酒是大事，原料自然要精挑细选，马虎不得。”
“如此说来，世子想酿酒，是早有打算？而非一时兴起？”
“是。”
宴从容坦然承认，手中竹篙稳而缓地推动小船，“我早知你今日会来府上赴宴，也一早让人备好了食材，准备这莲花宴。”
“那你怎知我会来赴你这莲花宴？”
“我不确定，只是在赌，很明显，我赌赢了。”
说话间，小舟已经到了并蒂莲旁边。
宴从容俯身探去，指尖即将触碰到花茎时，小船因他重心的偏移轻轻一晃。
他身形微跄，云苏下意识地伸手拉住他的手。
她借力帮他稳住身形，笑着调侃，“世子若为采花而落水，这一世英名恐怕就要毁于一旦了。”
宴从容就着她搀扶的力道站稳，非但不恼，反而侧首看她，眼底映着水光，“能搏云小姐展颜一笑，便真是落水，又何妨？”
看他已经站稳，云苏松开了他的手，微微偏过头，“世子还是快些采花吧，再耽搁下去，花都要谢了。”
宴从容动作轻巧而精准地折下了那株并蒂莲，郑重地将这并蒂双生的莲花递到她面前。
他目光沉静地望入她眼中，“并蒂莲同气连枝，相伴相生，恰如我心中所愿。”
云苏凝视着眼前这株并蒂莲，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触那娇嫩的花瓣。
良久，她终于开口：“这并蒂莲，我收下了。”
将并蒂莲收下，她抬头看向宴从容，适将旖旎的氛围转向了正题：“要酿酒，只这一朵并蒂莲，怕是不够吧？”
“确实不够。”
宴从容从善如流，眼底笑意更深，“还需多采些寻常莲花，咱们多酿些。”
不多时，小舟悠悠，载着相谈甚欢的两人与满船精心挑选的莲花，缓缓驶回岸边。
水榭旁特意辟出的一间雅致茶室里，早已备好了酿酒的器具。
两人净手后，相对而坐于窗边的蒲团上。
云苏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物什，问道：“接下来，该如何？”
“需先将花瓣轻轻剥去，只留中间的花蕊。”
宴从容一边温声解释，一边取过一朵粉莲示范。
“像这样，尽量保持花蕊完整，香气会更纯正。”
“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