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捏着滚烫的烧饼,接话也不是,不接话也不是,一口气全噎在了喉咙里。
钱久安似是看不出他的尴尬,笑容可掬地朝他伸手,“客官,两个烧饼十文钱,谢谢惠顾。”
“哦哦。”
商贾手忙脚乱地腾出一只手去掏钱袋,数出十枚铜钱放进钱久安掌心,总算寻着空隙开口,“不瞒你说,我来这城里做生意也有几日了,尝遍各处,就数你家娘子做的烧饼最是香酥可口,让人念念不忘,一日不吃就不得劲。”
钱久安将钱掂了掂,脸上笑意更深,“承蒙客官抬爱,我家娘子就是太过实诚,这饼从和面到火候,样样不肯马虎,每一个都得亲手料理。
我说雇个帮手让她轻省些,她偏不肯,生怕味道差了半分,亏待了老主顾的胃口。我这当夫君的看在眼里,实在是心疼得很。”
商贾捏着手里烫手的烧饼,越听越觉得这话里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这秀才相公面上带笑,言语客气,可字里行间仿佛都藏着软钉子,像是在不动声色地宣示着什么,隐隐透着股针对他的敌意。
“我得罪他了?”
商贾看了一眼钱久安,心里忍不住嘀咕,“我才来这城中几日,与这秀才相公无冤无仇,他总不会平白无故地故意用语言挖苦我吧?应该是我想多了……”
他摇了摇头,下意识咬了一口烧饼,刚嚼了两下,他就不禁皱了眉。
奇怪,今日这烧饼,怎么吃起来有些甜腻腻的?
不对,不对,甜腻的似乎不仅仅是烧饼,今日这烧饼铺子周围,空气好像都甜腻得呛人。
他借着咬烧饼的功夫,抬眼偷偷往那烧饼铺子里看了一眼。
只见那秀才相公已转回身去,正拿着帕子替低头揉面的娘子擦拭额角的细汗。
那小娘子耳根泛红,轻轻推拒,秀才相公却执意为之,两人之间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黏稠劲儿。
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但他总觉得怪怪的,那秀才相公一举一动,似乎有些刻意了?
这时,有个熟识的食客过来买烧饼,看见他们两口子亲密的样子,调侃道:“哎哟,咱们秀才公这是怕娘子被人惦记上了,特意在这守着呢?”
闻言,钱久安的眼神轻飘飘的扫过那商贾,“是啊,娘子太优秀,总怕被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惦记上。”
这一眼扫过来,商贾顿时如醍醐灌顶。
合着,自己是被人当成觊觎他娘子的登徒子了?!
这……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啊!
天地良心,他真的只是单纯来买烧饼的啊。
难不成,是自己来得太勤,让人家相公多心了?
此时此刻,商贾捏着剩下的烧饼,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转头就走。
看着他离开,钱久安热情地送客,“客官慢走,吃好了再来啊!”
话落,青娘抬起头,轻轻拽了拽钱久安的衣袖,红着脸低声啐道:“今日演得这般起劲,是吃起了那客人的飞醋?”
钱久安回身握住她沾着面粉的手,嘿嘿一笑,凑近些低语:“娘子太招人喜欢,为夫这不是未雨绸缪嘛。”
“你胡说什么?”
“为夫可没胡说。”
钱久安语气里带着得意,“这叫防微杜渐,你看,那苍蝇这不就识趣地飞走了?”
青娘噗嗤一声笑出来,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就你歪理多!快帮忙包烧饼,客人都等着呢。”
“都听娘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