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可捧着梁二毛新摘的三月泡吃得正欢,酸甜的汁水染红了唇角。
而另一个世界的蓝见月,却正伏在白玉痰盂前,吐得昏天暗地,眼泪汪汪。
方才勉强灌下去的半碗清粥,此刻已悉数贡献了出来。
因为孕吐,蓝见月最近几天几乎是什么都吃不下。
原本还算丰润的脸颊迅速消瘦下去,尖俏的下巴显得格外楚楚可怜,反衬得宽大寝衣下隆起的小腹愈发显眼。
温州礼一回府,立马沐浴更衣,换了身干净的常服便迫不及待的去看蓝见月。
只见她蔫蔫地歪在软榻上,脸色苍白如纸,只有偶尔因反胃而蹙起的眉尖证明她还醒着。
他看向一旁的侍女,压低声音开口问:“夫人今日还是什么也吃不下?”
“回大人,厨房已经换了七八次菜式,可夫人依旧吃什么吐什么。”
看着妻子吐得脸色都有些发白,温州礼面上更冷淡几分,挥手让战战兢兢的侍女将未曾动过的餐食撤下。
【再这样瘦下去怎么行!风一吹就要倒了!】
他内心焦灼的火苗蹭蹭往上冒,【这小兔崽子还没出世就这般能折腾他娘亲,等生出来,看我不打烂他的屁股!】
吐得浑身发软的蓝见月,清晰地捕捉到了这段暴躁又担忧的心声。
她艰难地掀开眼皮,瞥了一眼那张波澜不惊的俊脸,心里忍不住哼了一声。
你有本事现在就打,隔着肚皮就打!
等生出来再打,算什么英雄好汉!
她张了张嘴,一股酸水又涌上喉头,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吐槽给压了回去,只剩下一声虚弱的干呕。
温州礼立马扶住她,宽厚温热的手掌略显笨拙地轻拍她的背。
【该死!那些庸医是不是吃干饭长大的!怎么连个孕吐都止不住!】
他心里骂骂咧咧,手里却异常温柔的端过一旁的温水,递到她苍白的唇边,“来,漱漱口。”
蓝见月听不懂他说话,但生活在一起久了,凭着动作也能猜出几分。
她微微直起腰,就着他的手,漱了漱口,清凉的水稍稍压下了喉间的灼痛。
想干呕的冲动暂时被压下去了些,蓝见月靠回软枕,微微喘气。
温州礼一边轻拍着她的背,心里已经掀起了一场风暴。
【这样下去身子肯定撑不住的,听闻灶心土吸收了水火交融之气,能镇逆止呕,要不一会让人刮下少许,让她试试?】
听到这,蓝见月瞬间睁开了眼,狠狠的瞪了男人一眼。
感受到她的目光,温州礼内心又很快变了想法。
【这脏兮兮的泥土能喝?罢了,她最是爱干净,让她喝泥巴水,她肯定是不乐意的,还是算了。】
【听说派人向一百户不同姓氏的有福人家各讨要一小撮他们当日正在炊煮的米,可以以旺气压住孕吐,一会就让人讨……】
【据说与孕妇生肖相合年份腌制而成的陈年酸梅蕴含了“天地时气”,止呕效果最佳,都已经派人去各地重金求购了,怎么还没消息?】
【昨日见她多看了两眼院中新开的玉兰,莫不是花香引得她不适了?】
【府上的厨子手艺还是不精,要不让人去其他外面绑……请几个厨子来?专做些适合孕妇吃的清淡小菜?】
【她如今这般瘦,摸上去都是骨头,到底要吃什么才能不吐?】
他的心声絮絮叨叨,翻江倒海,几乎将能想到的法子都盘算了个遍。
而表面上,他却只是面无表情地替她掖好滑落的锦被,语气平淡地吩咐一旁的侍女:“再去煨些清粥来,米油要打掉。”
“是。”
侍女快步离开,温州礼小心翼翼的两人搂进怀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香香软软的夫人,如今被这小兔崽子折磨的都只剩骨头了,要不,这小兔崽子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