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会儿,马若愚发现它们不是在随意的刨坑,而是有方法地用鼻子和前爪将松土推入坑中。
两条狗默契地沿着坑边移动,一点一点地将泥土填入深坑。
第一捧土落在马若愚尸体的脚边时,扬起一小片灰尘。
马若愚怔住了。
它们是在埋葬他和老黄,虽然他可能只是顺带的。
但他从没想过,来为他们收尸的,竟然是两条狗。
他在人类世界的最后一个礼节,居然是由两条狗来完成的。
这个认知让马若愚魂魄震颤,有些温暖,又觉得有些酸楚。
一捧又一捧的泥土落在他的身体上,先是盖住了双脚,然后是腿,再一点一点往上。
夕阳西下,余晖为两条狗镀上了一层金边。
老黑的鼻子上已经沾满了泥土,小花的前爪也显出了血痕,但它们没有停下来,只是不时地甩甩头,喘着气,然后继续填坑工作。
马若愚注视着泥土渐渐覆盖自己和老黄的尸体,那暴露和腐烂的肉体正在被大地一点一点温柔地接纳、隐藏。
这一瞬间,忽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涌上心头。
原来,即使无人见证,他也能得到最后的体面。
在这荒郊野外,两条狗给了他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尊严。
当最后一捧土落下,一人一狗终于被完全覆盖。
老黑和小花停下动作,它们绕着新坟转了三圈,鼻子轻触土地,嗅着那里的气息,仿佛在记忆什么,又像是在告别。
最后,它们仰起头,发出一声长嚎。
那声音不似平日的犬吠,悠长而悲怆,穿透暮色,在山谷间回荡,仿佛在为逝者唱最后的挽歌。
嚎声落尽,两条狗转身离去,身影渐渐融入苍茫暮色,最终消失在山路尽头。
也就是这一刻,马若愚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
马若愚的故事讲完了,能可的味觉也在这一刻彻底宣告失灵。
人果然不能一心二用,这话真是一点不假。
她方才一边听着马若愚的遭遇,一边忙活着泡火鸡面,还忙着榨果汁,可谓是一心三用。
按理说,她在听完故事之后,应该得到一杯清甜爽口的橙汁,以及一碗红油滚烫的火鸡面。
可现实是,她居然把火鸡面里的调味料倒进了杯子里用开水冲开了,又将满满的鲜榨橙汁倒进了泡面中。
于是,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一碗用甜橙汁泡着的、毫无火辣味的“火鸡面”,以及一杯辛辣刺鼻的“果汁”。
看着这荒诞的组合,能可哭笑不得。
人人都说“吃香的喝辣的”,她今日竟阴差阳错地实现了“吃甜的喝辣的”。
她尝试着挑起几根被甜橙汁浸泡得膨胀的泡面塞进嘴里,还没嚼两下呢,她差点当场疯了。
面条入口的瞬间,一股甜味率先占领了味蕾,很快,橙汁的酸味渐渐泛起,与面饼自带的咸味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冲突。
那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是甜味和咸味在自己嘴里干了一仗。
没敢多嚼,能可囫囵吞枣般将面条咽了下去。
咽下去的刹那,喉间留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像是喝剩的果汁兑了面汤,又像是过期的水果罐头拌了面条。
总之,口腔里这场混乱的味觉让人实在难顶,能可灌了一大杯水才勉强压下去。
能可超能耐:你今天的心路历程,和我今天的味觉体验,简直一模一样。
人间游魂马若愚:??
能可超能耐:又甜,又酸,忽上,忽下,我总结的对不对?
人间游魂马若愚:对!很对!非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