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婉不知道小屁孩有没有做美梦,她比较好奇的是,头发被小屁孩那么用力的抓拽着,张续韦头皮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实在好奇,她忍不住问出口,“你头发都快被拽掉了,不疼吗?”
头皮自然吃痛得很,张续韦却笑得一脸得意,“不愧是我儿子,小小年纪就这般厉害,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
没救了!
于婉收回视线,孩子有人哄了,她准备再睡个回笼觉。
此时的张续韦,满心满眼都是怀里的儿子,书房案上那些足以让永康王再喝一壶的奏报早就被他抛之脑后。
这样的场景,府中仆从丫鬟早已见怪不怪。
自打正室夫人于婉拼死为他诞下嫡子,年近不惑终于迎来嫡子的张续韦便似被勾走了魂,往日那个令人生畏的人,如今眉梢眼角都染着慈父的柔光。
曾几何时,永康王的一饮一食、一言一行皆在他的严密监视之下。
奏报如雪片般飞往京城,字字如刀,压得永康王几乎喘不过气。
封地之内暗流涌动,双方势同水火,一触即发。
而今,张续韦所有心思都拴在这粉雕玉琢的孩儿身上,哪还分得出多少心神去计较永康王今日又做了些什么。
昔日的监视无孔不入,而今他却觉得那些关于永康王的密报看起来甚是碍事,严重耽误了他陪伴儿子的时间。
不知不觉间,张续韦对永康王府的控制松懈了许多。
这变化,身为藩王的永康王岂会察觉不到?
一开始,他怀疑这是张续韦的诱敌之计,谨慎观察了数日,发现张续韦散值便疾驰归家,议事时屡屡走神,嘴角带笑,三句话不离儿子,慢慢的才信了八九分。
这日,永康王府的长史抬着红漆礼箱叩开了张府大门。
仆从立马来报,“大人,永康王府来人了,说是听闻小公子满月,特意备了薄礼来祝贺。”
张续韦正握着儿子的小脚丫给他读《千字文》,闻言,头也不抬,“薄礼?多薄?”
仆从愣了会,伸手比划起来,“就这么大的两个红漆礼箱,应该不薄……”
“呵!”
张续韦语气淡淡,“按旧例,藩王所赠超二十两即属贿……”
话还没说完,怀中饿孩子突然咿呀了一声,张续韦听着,总觉得他软软糯糯地喊了个“要”字。
张续韦怔了片刻,随即笑起来, “东西收下吧,代我谢过王爷。”
“是。”
永康王府送来的所谓薄礼很快被呈到面前,张续韦扫了一眼,确实不薄,甚至可以说很厚。
除了寻常的金锁玉器,还有一对品相极佳、据说能避邪安神的和田玉麒麟锁,正合婴孩佩戴。
张续韦招手唤了一个心腹过来,“把这些东西拿去一一查验,查清楚里面有没有藏毒,看看有没有不好的寓意,务必仔仔细细查验清楚。”
“是,小的这就去。”
两大箱东西里,没有查出什么不好的东西来,次日,永康王府便收到张续韦的回礼。
自这日后,双方关系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缓和了下来。
张续韦依旧监察永康王府,却抓大放小,只要对方不越底线,他便乐得清闲,多些时间回家抱儿子。
永康王也投桃报李,小动作不断,却没做什么出格之事,偶尔送些孩童玩具入张府。
整个封地,竟迎来了十几年来前所未有的宁静与和谐。
谁能想到呢,维系这微妙平衡的,竟是一个还只会吐泡泡的婴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