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调整了一下呼吸，将自己身上的气息，变得与寻常禁卫一般无二。然后，他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站住！干什么的？”一个守卫懒洋洋地拦住了他。
萧瑟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腰牌，递了过去。
那守卫接过腰牌，借着灯笼的光，看了一眼，又抬头看了看萧瑟那张平凡无奇的脸，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进去吧，快点。”
萧瑟收回腰牌，对着他点了点头，然后，推开那扇沉重的角门，闪身走了进去。
成功了。
第一步，比他想象的，要顺利得多。
当他踏入皇宫的瞬间，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是属于皇宫独有的味道。是名贵香料、陈年木材、和深埋在地下的，无数权谋与鲜血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这个味道，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他没有丝毫停留，立刻贴着宫墙的阴影，朝着记忆中御书房的方向，快速潜行而去。
他的身法，比最灵巧的猫，还要轻盈。他的呼吸，与这夜色，完美地融为了一体。
一路上，他避开了数队巡逻的禁卫，和几处隐藏在暗中的岗哨。这座曾经让他感到窒息的牢笼，如今在他的脚下，却仿佛变成了一个可以任由他穿行的后花园。
力量。
这就是力量的感觉。
能够掌控自己命运的感觉。
萧瑟的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一丝快意。
他潜行到一处假山后，停下了脚步。前方不远处，就是御书房的所在。那里灯火通明，人影绰绰，显然，那位天启城的皇帝，还没有休息。
萧瑟知道，靳百川此刻，应该就在那御书房中，与他的父皇，进行着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
而他，则需要找到另一个地方。
一个比御书房，更隐秘，也更重要的地方。
星辰阁。
那是父皇私人的观星之所，也是他内心最脆弱时，唯一会去的地方。
萧瑟的童年，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在那里度过的。父皇曾经抱着他，坐在星辰阁的屋顶，指着天上的星星，告诉他哪一颗是帝王星，哪一颗是将军星。
那时候的父皇，还不是一个冷冰冰的皇帝。他是一个，会笑，会抱着自己讲故事的，父亲。
可后来，一切都变了。
随着他长大，随着他展现出无与伦比的天赋，那份父子间的温情，就渐渐被猜忌和疏离所取代。
星辰阁，也成了他再也无法踏足的禁地。
他不知道，十二年过去，那里变成了什么样子。
但他有一种直觉。
如果说，这皇宫里，还有一个地方，能藏着父皇内心最真实的秘密。
那一定，就是星辰阁。
他调整了一下方向，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朝着记忆中那座孤零零的高阁，潜了过去。
两道宫门，两种人生。
一个，在万众瞩目之下，走向权力的中心，准备掀起一场滔天巨浪。
一个，在无边的黑暗之中，潜回记忆的深处，试图揭开一段尘封的过往。
今夜的天启城，注定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