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目光,没有愤怒,也没有杀意。
只有,失望。
一股发自灵魂的,巨大的羞愧感,涌上了他们的心头。
他们从小被当成杀人机器培养,早已心如铁石。
可在此刻,在这座“道理”的殿堂里,他们手中的弯刀,那沾满了鲜血的弯刀,却显得如此的肮t脏,如此的,不堪入目。
我们……在做什么?
我们手中的刀,斩向的,是一个手无寸铁的读书人。
我们,错了。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来,便再也无法遏制。
刀阵,乱了。
那原本天衣无缝的配合,在这一刻,出现了致命的破绽。
“噗!”
一名铁卫心神失守,手中的弯刀,不受控制地,斩向了身旁的同伴。
“当!”
另一名铁卫,则是直接扔掉了手中的刀,跪在地上,抱头痛哭。
这,就是靳百川的“道理”。
他不用动手杀人。
他要杀的,是你的“心”。
他要让你自己,从心底里,否定自己,怀疑自己,最终,崩溃。
这种手段,比任何刀剑,都要可怕。
然而,就在刀阵即将崩溃的瞬间。
为首的那名铁卫,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他从那无边的幻境中,挣脱出了一丝清明。
“邪魔外道!休想乱我心神!”
他发出一声怒吼,手中的弯刀,竟然没有斩向靳百-川,而是调转方向,狠狠地,刺向了自己的胸口!
他要用自己的死,来唤醒同伴!
然而,他的刀,只刺入了一半,就再也无法寸进。
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经轻轻地,捏住了他的刀刃。
正是靳百川。
“倒是个有血性的。”靳百川看着他,摇了摇头,“可惜,跟错了主子。”
他手指微微用力。
“咔嚓!”
那柄精钢打造的弯刀,竟然被他,用两根手指,硬生生地,捏成了碎片。
为首的铁卫,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彻底放弃了抵抗。
差距,太大了。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层面的战斗。
靳百川松开手,看了一眼巷口的方向。
“看了这么久的戏,也该出来了吧?”
巷口的阴影里,缓缓走出了一个,身穿黑衣,身材佝偻的……太监。
那太监的手里,拿着一柄拂尘,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靳先生,果然名不虚传。”他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咱家,佩服。”
靳百川看着他,眼睛微微眯起。
“掌香官的人?”
“先生慧眼。”那太监躬了躬身,“咱家,掌香官座下,拂尘使。”
“赤王,是你们的人?”
“呵呵,”拂尘使笑了,“殿下,只是我们的一位……合作伙伴而已。”
“看来,今晚这个局,是你们设下的了。”靳百川了然,“让赤王的人先出手,消耗我。然后,你们再出来,坐收渔翁之利。”
“先生说笑了。”拂尘使摇了摇头,“咱家今晚来,不是为了和先生动手的。”
“哦?那是为何?”
拂尘使的目光,扫过地上那些,或死或伤,或精神崩溃的铁卫,眼中没有丝毫怜悯。
“咱家,是来替先生,处理一些……垃圾的。”
说完,他手中的拂尘,轻轻一甩。
数千根银丝,如同活过来一般,瞬间暴涨,化作一片银色的死亡之网,朝着那些还活着的铁卫,笼罩而去!
“噗嗤!噗嗤!”
血光迸现。
那些铁卫,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在瞬间,被那银丝,切割成了无数的碎块。
鲜血,染红了整条小巷。
这太监的手段,狠辣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