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的手掌还贴在控制台的吊坠上,那一点温热没有散去。他能感觉到体内的九鼎在动,不是躁动,也不是压迫,而是一种缓慢的、稳定的流动,像是血液流过心脏那样自然。
陈梦瑶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航线已经锁定,目标坐标稳定。”
李若琳坐在驾驶位上,手指在面板上滑动几下,抬头说:“曲速引擎预热完成,随时可以启动。”
苏逸没立刻回应。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心的鼎纹还在,但不再发烫,也不再跳动。它就那样安静地躺着,像一道旧伤疤,熟悉又真实。
他想起刚才那一瞬间——他说完“我们是执棋的人”之后,全世界好像停了一下。不是画面卡住,也不是声音断掉,而是所有东西都齐齐顿了一拍,就像呼吸暂停了一秒。
现在回想起来,那不是错觉。
他的身体微微震了一下,不是害怕,也不是激动,只是突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如此。”他轻声说。
陈梦瑶转头看他:“什么?”
“我不是在告诉他们真相。”苏逸抬起头,目光落在观景窗外,“我是让这个世界重新记起它本来的样子。”
地球已经变得很小了,远远看去只是一颗泛着蓝光的星点。两轮月亮依旧挂在旁边,一明一暗,像是某种标记,又像是一种见证。
李若琳盯着仪表盘:“能量读数正常,空间曲率开始调整,跃迁通道正在构建。”
舱内灯光变成了深蓝色,仪器发出低频的嗡鸣,像是心跳,一下一下敲在人的神经上。
苏逸终于松开手,从控制台前站直身子。他走到主座坐下,背部靠进座椅,双手搭在扶手上。金属的凉意透过作战服传到皮肤,让他更清醒。
“走吧。”他说。
陈梦瑶按下确认键,星图在舱壁上展开,一条红线从太阳系边缘出发,笔直指向银河中心。那里的信号源还在闪烁,频率和九鼎的波动完全一致,但更强,更深,像是某种源头在召唤。
“你说这地方……真能找到答案?”她问。
“不一定。”苏逸看着星图,“但我得去看看。”
“不是为了复仇?”
“早就不是了。”他摇头,“我一开始是为了找我爸,后来是为了活下去,再后来是为了不让别人被踩在脚下。现在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
“我现在知道,有些事必须有人去做。”他顿了顿,“不管有没有人看见。”
李若琳轻笑了一声:“这话听着像个英雄。”
“我不是英雄。”苏逸也笑了,“我只是个修车的,碰巧会点别的本事。”
舱内安静了几秒。
然后李若琳推动操纵杆,嘴里说着:“那咱们这辆‘破车’,可得加把劲了。”
推进器喷口的蓝焰猛然扩大,整艘飞船轻轻一震,速度开始提升。
观景窗外,星空拉长成线,星星变成光带,接着连成一片模糊的光影。曲速场正在形成,空间像布匹一样被卷起,包裹住舰体。
就在跃迁即将完成的一刻,苏逸忽然感到体内九鼎猛地一沉。
不是疼痛,也不是排斥,而是一种……被注视的感觉。
他闭上眼,意识沉入血脉深处。九道鼎纹依次亮起,金色的光顺着经脉蔓延,最后在他背后凝聚成环。九尊虚影缓缓升起,围绕着他旋转,像一轮古老的轮盘,又像一道不可打破的誓言。
陈梦瑶盯着监测屏:“苏逸的生命体征出现异常波动!能量等级突破阈值!”
“别慌。”苏逸睁开眼,声音很稳,“这是正常的。”
“正常谁身上冒金光?”李若琳瞥了一眼后视镜,“你背后那圈玩意儿是不是成精了?”
“那是力量归位。”他说,“以前是我在用九鼎,现在是我们一起走。”
话音落下,飞船猛地一震,前方的空间像水波一样裂开一道口子,紧接着又被迅速合拢。跃迁完成。
窗外不再是熟悉的星域。银河像一条巨大的旋臂横贯天际,中央区域散发着幽暗却强烈的能量潮汐。远处有星云翻滚,像是燃烧的铁水,又有无数光点在其中明灭,像是眼睛,又像是门。
“到了。”陈梦瑶低声说。
“这才刚开始。”苏逸站起身,走到观景窗前。他的影子投在玻璃上,背后隐约还能看到九鼎虚影的轮廓,一圈一圈,缓缓转动。
李若琳调出扫描数据:“检测到三十七个未知信号源,分布在半径五万光年内。其中有十二个与伪鼎文明残留信号吻合,其余无法识别。”
“说明这里不止一个势力。”陈梦瑶补充,“而且它们可能一直在等我们。”
苏逸点点头:“那就让他们看看,我们来了。”
他抬起手,掌心朝外,对着那片深空。鼎纹再次浮现,这一次没有爆发,也没有轰鸣,只是静静地亮着,像一种回应。
“我以前总觉得自己是个意外。”他说,“一个不该觉醒的人,拿着不该存在的力量,在做一件没人相信的事。”
“现在呢?”陈梦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