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没停透,车轮碾过积水的路面发出沉闷的嘶响。苏逸一脚把熄火的货车重新点着,方向盘猛地一打,车身歪斜着冲出弯道边缘,差半米就栽进路边排水沟。
“刚才那一下不是爆胎。”他盯着后视镜,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两下,“是被人从底下扎穿的。”
陈梦瑶刚从副驾抬头,手里还攥着那个保温袋。她没说话,只是把黑盒子往怀里压了压。
车载屏幕一片漆黑,GpS信号格空空如也。干扰器绿灯灭了,电源线耷拉在脚垫上,像条死掉的蛇。
“咱们现在在哪?”她问。
“省道G207,往钢城方向。”苏逸看了眼仪表盘,“还有两百公里。前提是——这破车能撑到下一个服务区。”
话音刚落,右后轮传来一声闷响,整辆车瞬间向右侧倾斜。他反应极快,立刻松油门、踩刹车,同时反打方向,硬生生把失控的车身拽回车道。
车停稳后,雨水顺着挡风玻璃往下淌,外面雾蒙蒙的,看不清路肩。
“又来?”陈梦瑶拧眉。
“不是轮胎问题。”苏逸解开安全带,俯身从脚垫下抽出另一台千斤顶——跟货轮上用的是同款,锈迹斑斑,手柄还缠着电工胶布。“他们用地钉了。电磁触发的那种,埋在沥青
“你怎么知道?”
“我修过三十七辆被地钉废掉的运输车。”他冷笑,“手法都一样,先断你一条腿,再逼你停下。”
他说完推门下车,蹲在右后轮旁掀开轮毂盖。果然,一根拇指粗的金属钉卡在胎壁里,尾部连着微型电路板,正冒着细烟。
“别碰!”陈梦瑶探头喊,“可能带电。”
“我知道。”苏逸已经伸手拔了出来,甩在地上,“但它现在已经完成任务了,剩个残骸。”
他拎着千斤顶站起身,掌心贴上去的一刹那,胸口突然一热。
暗金色纹路沿着锁骨蔓延至手臂,皮肤表面浮起一层微不可察的波光。融兵鼎应召而动,一股吸力自掌心扩散,整台千斤顶像是被无形之口吞下,眨眼间化作一道流动的银灰色金属液,在他指尖凝而不散。
“你要干嘛?”陈梦瑶愣住。
“补胎。”他说得轻巧,“三十秒内搞定。”
他单膝跪地,指尖对准轮毂裂缝,轻轻一压。高温金属流喷涌而出,顺着破损处迅速填充、塑形,如同活物般包裹住整个轮轴结构。不到半分钟,原本扭曲变形的合金支架恢复原状,表面光滑得像刚出厂。
苏逸收回手,指尖残留一丝灼意。他甩了甩胳膊,咬牙道:“行了,走人。”
刚坐进驾驶座,车内忽然“嘀”了一声。
两人同时转头。
中控台上那台老旧对讲机,屏幕竟自己亮了起来,雪花噪点跳了几下,随即传出一阵沙哑电流声。
接着,一个低沉得不像活人的声音缓缓响起:
“窃天者……把青铜罗盘交出来。”
空气一下子冷了下来。
陈梦瑶迅速摸出检测仪贴在对讲机外壳上,指针疯狂偏转。“不对劲,这不是本地频段……信号源在高空,至少八百米以上。”
“无人机?”苏逸眯眼望向窗外灰白的云层。
“不止是监听。”她脸色变了,“它在追踪我们。军规级信号穿透模块,能绕过所有屏蔽系统直接接入车载电路。”
苏逸没吭声,反而伸手将指尖残余的金属液抹进天线接口。融兵鼎的力量顺着线路渗透进去,瞬间改造了原有结构,形成一个反向共振腔。
“你在干什么?”她问。
“让它瞎一会儿。”
下一秒,对讲机发出刺耳啸叫,屏幕炸出一串乱码,紧接着彻底黑屏。
可就在断联前的最后一瞬,那声音再次挤了出来,更沙哑,更近,仿佛贴着耳朵说话:
“……九鼎不该属于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