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往昔噩梦(1 / 2)

艾娜没有丝毫停顿,迎着席卷而来的恐惧浪潮,踏出了第二步。

咔嚓——!

一道撕裂天幕的闪电毫无征兆地劈落!刺目的光芒瞬间将昏暗的天地映照得一片惨白!紧随其后的,是一声撼天动地的巨大雷鸣!

“轰隆隆隆——!!!”

这声音仿佛直接在灵魂深处炸响!可怕的音浪冲击着耳膜,震得远处的村庄木屋都在簌簌发抖!

这一声惊雷,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整个奔腾的兽潮,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彻底停滞!所有的魔兽,无论是强壮的铁背野猪,还是敏捷的角鹿,抑或是被驱赶的小型生物,在这一刻,全部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

噗通!噗通!噗通!

如同推倒的多米诺骨牌,最前排的魔兽四肢一软,重重地跪伏在地,巨大的头颅死死抵住地面,浑身筛糠般剧烈颤抖!

紧随其后的魔兽更是惊恐万状,发出凄厉到变调的哀鸣,争先恐后地匍匐下去!整个兽潮在艾娜面前数百米的距离上,形成了一片诡异的、由瑟瑟发抖的庞大躯体组成的跪拜区域!

它们的眼睛,无论大小,无论颜色,此刻都充满了极致的惊恐,死死地聚焦在艾娜身后那片扭曲的空气上。

在它们被恐惧扭曲的感官中,那个瘦小的身影背后,一个庞大到遮天蔽日、匍匐于地的恐怖黑影正在凝聚!那双在虚空中睁开的、燃烧着冰冷幽焰的巨瞳,正如同看待盘中餐般,无情地锁定了它们每一个!

第三步,艾娜毫不犹豫地落下!

随着这最后一步踏定,她身后那片扭曲模糊的虚影骤然凝实!

鳞甲!漆黑的、如同深渊寒铁铸造的巨大鳞片,层层覆盖,闪烁着冰冷坚硬的光泽!

双翼!遮天蔽日的、布满坚韧皮膜的龙翼,缓缓张开,投下笼罩一切的死亡阴影!

头颅!狰狞的、覆盖着嶙峋骨刺的头颅高高昂起,嶙峋的犄角仿佛能刺破苍穹!

那双巨大的、燃烧着纯粹毁灭意志的竖瞳,如同两轮坠入深渊的太阳,无情地俯瞰着脚下蝼蚁般的兽群!

一头庞大到只能用山岳来形容的、散发着纯粹远古凶威的黑龙虚影,在艾娜身后彻底显化!那并非实体,却比实体更加摄人心魄!

它是龙威的具象,是恐惧的图腾,是铭刻在无数生灵血脉最深处的、对食物链顶端霸主的终极梦魇!

昂——!!!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撕裂灵魂的恐怖龙吼,从虚影那大张的巨口中爆发出来!声浪不再是简单的音波,而是化作了实质性的、带着毁灭气息的冲击!

声浪所过之处,空气如同沸腾般剧烈扭曲!地面上的碎石尘土被狂暴地卷起!远处村庄本就摇摇欲坠的木栅栏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了望台上,老村长和维尔只觉得一股难以形容的威压如同巨山般当头压下,心脏被狠狠攥紧,几乎要停止跳动!维尔更是脸色煞白,双腿一软,若非抓住栏杆,几乎要瘫倒在地!

而那些本就匍匐在地、惊恐到极致的魔兽们,在这声直击灵魂的咆哮下,彻底崩溃了!

“嗷——!”

“哞——!”

“咩——!”

各种混杂着绝望和疯狂的惨嚎响彻云霄!食物链顶端的霸者之威,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它们最原始的本能上!求生的欲望压倒了影狼的驱赶,压倒了所有的理智!

逃!不顾一切地逃!

前排的魔兽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后面同样陷入疯狂、只想逃离这片死亡区域的同类狠狠撞倒、践踏!兽群瞬间陷入了极致的混乱!互相冲撞!互相撕咬!互相践踏!只为逃离那个散发着恐怖龙威的源头!逃离那双燃烧的龙瞳!

混乱如同瘟疫般蔓延,原本相对整齐的冲击阵型土崩瓦解,无数魔兽在自相践踏中发出骨骼碎裂的脆响和濒死的哀鸣,烟尘被搅动得更加浑浊,其中混杂了浓重的血腥味。

仅仅片刻功夫,艾娜面前数百米的区域内,已是一片狼藉。

留下的是大片被践踏得不成形状的魔兽尸体,以及更多在混乱中受伤、断腿折角、倒在血泊中痛苦挣扎呻吟、却再也无力爬起的伤兽。

那势不可挡的兽潮洪流,竟在她三步踏出、一声龙吼之下,土崩瓦解,四散奔逃,只留下一地惨烈的残骸!

艾娜静静地站在原地,微微喘息着,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刚才的魔法看似举重若轻,实则对她刚掌握不久的龙语魔法和精神力是巨大的消耗。她看着眼前地狱般的景象,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白皙纤细的小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不禁感叹。

‘这初级龙语魔法【Etadiitni】(恐吓)还真好用……就单纯的利用幻象和加强了龙威,虽然没啥实质杀伤力,但吓唬这些家伙……效果拔群!’

危机解除,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成就感和轻松感涌上心头。她转过身,脸上自然而然地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朝着远处了望台上目瞪口呆的维尔和面色复杂的老村长,用力地、带着点小得意地挥了挥小手。

“嘿!搞定啦!”

清脆的声音穿过弥漫的烟尘,清晰地传来。

维尔站在了望台的边缘,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刚才那震撼灵魂的一幕——艾娜三步踏出,龙影显化,一吼惊散群兽,如同最绚烂的魔法烙印,深深地刻进了他年轻的灵魂。

恐惧?不!此刻充盈他胸膛的,是近乎沸腾的崇拜和一种与有荣焉的狂喜!

他猛地转过身,褐色的眼睛亮得惊人,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兴奋和自豪,声音因激动而拔高:“村长爷爷!你看到了吗?!是艾娜!是她!她真的……”他想说“她真的太厉害了”,想炫耀自己召唤来的“救星”是何等强大。

然而,当他看清身边老村长的脸时,所有的话语瞬间卡在了喉咙里,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扼住。

老村长的脸,此刻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那双浑浊的眼睛,此刻瞪得滚圆,瞳孔深处不再是浑浊,而是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惧!

那恐惧是如此纯粹,如此深入骨髓,以至于维尔从中甚至看到了一丝……濒临崩溃的疯狂?

更让维尔心惊的是,村长的身体绷得像一块即将断裂的硬木,枯瘦如柴的右手死死地、神经质地摩挲着右手无名指上那枚毫不起眼的黑铁戒指,指节因为过度用力仿佛要将那枚冰冷的金属生生嵌入指骨之中。

‘不可能……不可能错……这气息……这纯粹的、令人窒息的威压……’

老村长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手狠狠攥住,捏得他几乎无法呼吸,多年前那场早已被他深埋心底、用岁月和麻木层层包裹的噩梦,如同被投入滚烫岩浆的坚冰,瞬间炸裂开来!

记忆的碎片带着血腥和灼痛,疯狂地冲击着他的意识:遮天蔽日的漆黑巨翼投下死亡的阴影……闪烁着幽冷光泽、如同深渊铸造的鳞片……那双在滚滚浓烟中俯视下来、巨大如同熔岩深潭的竖瞳——那里面没有愤怒,没有狂暴,只有一种近乎无聊的、看待蝼蚁般的戏谑与……漠然的残忍!

同伴被巨大龙爪如同撕开破布般洞穿胸膛的闷响……强酸吐息淋下,皮肉瞬间溶解、骨骼滋滋作响的恐怖声音……绝望的哀嚎与骨骼碎裂的脆响交织成的死亡交响……还有……那张沾满血污、耗尽最后魔力将他推开时,眼中带着无尽眷恋与诀别、最终熄灭光芒的美丽年轻脸庞……

“不——!”

一声无声的嘶吼在老村长灵魂深处炸响,那头仅仅处于少年期、便已将他所在的小型冒险团彻底碾碎、将他的人生拖入无边黑暗的黑龙,是他毕生无法摆脱、深入骨髓的梦魇!

此刻,眼前这个站在兽群尸骸中、正朝着了望台挥手的、精致如同人偶般的女孩身影,正与记忆深处那头毁灭恶魔的轮廓,以一种令他灵魂颤栗的方式,缓缓重叠!

“村…村长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