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气得牙痒痒,真想不管不顾地给他一口,却又不敢真的闹出太大动静,生怕打破了另一边那令人心安的沉默,也怕引来更过分的调侃。
他只能暗暗用力,想把那只还被黑瞎子紧紧揣在怀里已经捂出了汗意的手抽回来,以示抗议。
然而,他刚一动,黑瞎子就仿佛未卜先知般,用更大的力道按住了他的手,甚至还将他的手掌更紧地贴在了自己温热的胸膛上,隔着一层薄薄的衣物,那紧实肌理的触感和蓬勃的心跳震得安逸指尖发麻。
“啧,别乱动。”
黑瞎子的语气带着点懒洋洋的威胁,但禁锢着他手腕的力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刚给你捂出点热乎气儿,就想撒丫子?是想再体验一次变成速冻饺子的感觉?”
这话听起来是威胁,可那紧紧包裹着他冰冷手掌的源源不断传递过来的温热,却又莫名地带着点该死的温柔?
另一边,张麒麟始终闭着眼,浓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呼吸平稳悠长,仿佛早已陷入沉睡,对身旁这场暗流涌动的“交锋”毫无所觉。
但他那条揽着安逸肩膀的手臂,从他靠过来开始,就一直保持着最初的姿势,稳固而有力,没有丝毫的颤抖或松懈,如同最坚固的堡垒,无声地隔绝了洞外能吞噬一切的严寒与危险,也仿佛在告诉安逸:
安心待着。
安逸内心的混乱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身体确实是暖和了,甚至因为这种过度密不透风的“保暖措施”而有些燥热,但心里却像被猫咪玩过的毛线团,缠缠绕绕,理不出个头绪。
脑海中,那该死的系统完成提示音在他与黑瞎子进行那番“耳语”时又清晰地响了一次,积分增加的提醒像是一根细针,刺破了他试图用“纯属求生”来粉饰的伪装。
将这场亲密接触背后那点“功利”目的赤裸裸地摊开,让他更加无地自容,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羞耻,尴尬,对两人出手相救的感激,对当前处境的不安,因为被如此紧密守护而产生的安心感。
种种情绪如同打翻的调色盘,混杂在一起,调出一种让他无所适从的复杂颜色。
最终,极度的疲惫和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心绪,加上身处相对安全且温暖环境带来的身体放松,还是战胜了精神的紧绷与混乱。
后半夜,安逸的意识如同浸了水的棉花,越来越沉,越来越模糊,沉重的眼皮不受控制地耷拉下来,打架的眼皮最终合拢。
在彻底陷入沉睡的前一刻,他无意识地、遵循着身体本能对温暖和安全的向往,朝着感觉上更令人心安的方向。
张麒麟的怀里,依赖般地缩了缩,脑袋歪向一侧,轻轻地枕在了对方坚实而温热的肩窝处,甚至还无意识地蹭了蹭,找到一个更舒适的位置,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满足般的呓语。
一直仿佛沉沉睡去对外界毫无感知的张麒麟,在他靠过来,脑袋枕上肩窝的瞬间,那浓密如鸦羽的眼睫悄悄地微微颤动了一下,如同蝴蝶翅膀掠过水面。
那始终揽着他的、稳定如山岳的手臂,肌肉有瞬间几毫米的收紧,随即又恢复了之前的力道,依旧稳固如初,仿佛在无声地接纳了这份依赖。
黑暗中,一直“安静”着的黑瞎子,墨镜后的嘴角,无声地勾起了一个极其细微、却意味深长的弧度,像是在欣赏一出有趣默剧的观众。
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确保身侧的“小暖炉”不会滑落,然后也闭上了眼睛,只是那嘴角的弧度,久久未曾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