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腰间匕首的柄上轻轻摩挲,透露出他此刻的心情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般轻松。
他的目光先是掠过安逸因恐惧和伤痛而更显脆弱的脸庞,又扫过他抵在无邪后背那只微微发抖的手。
墨镜后的眼神微微暗了暗,嘴角往下拉,也不知道想什么,但周身的气息却比刚才更冷硬了几分。
“我了去!这什么破地方!憋死胖爷我了!”
胖子忍不住低声咒骂,粗重的喘息声在死寂的山谷里格外清晰,他用力揉了揉太阳穴,试图驱散那恼人的嗡鸣。
“感觉脑仁儿都快被吵炸了,跟有几百只苍蝇在里头开大会似的!”他一边骂着,一边也不忘伸手虚虚地护在安逸身侧,防止他因虚弱而摔倒。
无三省和潘子迅速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两人都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所有人都提高警惕,这棵树貌似是活的,它在影响我们。”
无三省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对此刻情形的严峻,死死锁定着那棵仿佛在呼吸的青铜巨树,不敢有丝毫松懈。他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解语臣走在队伍中段,步履依旧保持着那来时的优雅,仿佛周遭足以令常人崩溃的诡异氛围和没有半分关系。
只是,他那双洞察人心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当看到神树树干上那些仿佛蕴藏着古老秘密的扭曲纹路和周围环境中任何一丝不协调的细节,白皙的指尖在身侧轻轻捻动,像是在思考接下会可能会发生的事。
他的视线有时会越过众人,落在前方那个被张麒麟和无邪小心翼翼护在身后,因受伤和恐惧而显得格外楚楚可怜的身影上,嘴角上扬了一点,那笑意淡得几乎看不见,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微妙了然。
当众人终于克服重重无形的阻碍,艰难地抵达山谷的最深处,不得不近距离仰望这棵青铜神树时,那种源自视觉与灵魂的双重震撼达到了顶峰。
树干粗壮得如同神话中的天柱,需要数十人方能合抱,树皮上布满了无法用任何已知文明解读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扭曲纹路和奇异凸起,那些纹路在山谷幽暗的光线下,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般,正以一种极其缓慢而诡异的节奏微微搏动,流淌着。
它早已超越了“树”的概念,更像是一件被赋予了邪恶生命庞大到令人绝望的古老青铜活体雕塑,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压迫感。
然而,就在这令人心神俱震,快要迷失在神树恐怖威压中的时刻,眼尖的胖子突然压低了声音,带着惊疑指向神树底部一侧被几块巨大青铜根须遮挡的阴影处:
“诶!你们快看那边!那石头后面是不是有东西在动?看着像是个临时落脚的点?”
众人立刻循着他所指的方向,屏息凝神望去。
果然,在距离神树庞大根系不远的一处相对平坦由乱石和破碎青铜片堆积而成的角落后面,隐约看到了几顶颜色灰暗,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帐篷轮廓。
甚至还能看到一些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篝火余烬产生的青烟,袅袅升起,在这片死寂,连微生物都仿佛绝迹的绝对诡异之地,显得如此不合常理。
甚至带着一种令人脊背发凉的阴谋气息。
那一点人烟的迹象,在此刻看来,比纯粹的未知更加令人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