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预告带来的恐惧像一片沉重湿冷的乌云,连续几天都低低压在安逸心头,驱散了此前那一点点微弱的暖意。
他去吴山居的次数明显减少了,即便硬着头皮去了,也常常是心不在焉地缩在老位置,眼神飘忽地落在窗外,对无邪的搭话反应慢半拍,一副魂不守舍的蔫巴样子,活像一株缺水的植物。
无邪敏锐地看出了他的异常,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来关切地问了几次:
“安逸,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看着没什么精神。”
语气里是全是对他的担心。
安逸每次都像受惊的兔子,猛地回过神,慌忙摇头,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无邪,用干巴巴的借口搪塞过去:
“没……没事,可能就是这几天没休息好,有点累……”
他没法解释,自己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并非源于疲惫,而是源自对那深海魔窟“先知”般,无法宣之于口的骇人认知。
该来的,终究躲不掉。
几天后的一个沉闷下午,窗外天色灰蒙蒙的,预示着一场夏雨。
安逸正把自己关在出租屋那狭小逼仄的空间里,对着桌上那枚仿佛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青铜带钩发呆,脑子里疯狂盘算着现在立刻卷铺盖跑路,隐姓埋名躲到哪个山沟沟里,是不是能死得比较有尊严,比较不那么痛苦一点时。
他那部屏幕碎裂,款式老旧的廉价手机突然像催命符一样,尖锐刺耳地响了起来,打破了屋内死寂的空气。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但安逸的心脏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疯狂地擂动起来,一种非常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他,让他几乎喘不上气。
他颤抖着手,指尖冰凉,摸索了好几下才勉强按通接听键,将手机贴到耳边,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喂,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无邪那熟悉温和、但此刻明显压抑着一丝紧张和凝重的声音:
“安逸,是我,无邪。”
“无……无邪哥?”
安逸愣了一下,心里那根早已绷紧到极限的弦猛地又拧紧了一圈,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无邪很少直接给他打电话,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嗯。”
无邪在电话那头顿了顿,似乎在谨慎地组织语言,声音压得比平时更低,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三叔……他让我问问你。”
无三省!安逸的心猛地一沉,直坠谷底!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
“我们这边,可能又有个比较特殊的行动。”
无邪的语气十分谨慎,措辞委婉,没有直接透露任何关键信息,但那几个模糊的词语——“特殊行动”,“西沙那边”,“海底”,“考古项目”。
已经像淬了毒的冰锥,精准地刺入安逸的耳膜,冻僵了他的血液!
西沙!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