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卫国解开套索,提起这只肥兔子掂了掂,怕是有四五斤重,一身秋膘,沉甸甸的。他熟练地用随身携带的小刀给兔子放血,然后掏出内脏。心、肝这些好东西,他随手丢给黑豹:“赏你的,慢慢吃,今天活儿还没完呢。”
黑豹兴奋地呜咽一声,叼起还带着体温的兔肝,跑到一边享用去了。赵卫国则按照老规矩,把兔子的肠子、肺等不值钱的内脏,找了一棵显眼的老松树,挂在了树枝上。这是献给山神老把头的,感谢他老人家的赏赐,祈求下次狩猎顺利。这是山里猎人世代相传的规矩,是对大山和生灵的敬畏。
收拾妥当,赵卫国换了个地方,如法炮制。一个上午下来,靠着套索和黑豹的配合,他又成功猎到了两只肥兔子。眼看日头快到头顶了,他收了剩下的套索,带着三只沉甸甸的野兔,心满意足地招呼黑豹回家。
回到家里,王淑芬看到儿子拎回三只大肥兔子,脸上笑开了花:“哎呦,这兔子可真肥!正好,今儿晌午咱就吃一只,剩下两只妈给你收拾出来,过油炸了,能放住!”
说干就干。赵卫国帮着母亲把兔子剥皮。兔皮可是好东西,鞣制好了,能做帽子、手套,暖和又耐用。剥下来的兔皮用钉子绷在木板上,放在阴凉处风干。
王淑芬则将兔肉剁成大小均匀的块,用清水浸泡,拔去血水。赵卫国则去地窖里,抱出来一个小坛子,里面是家里攒的豆油。这年头,豆油也是金贵东西,平时炒菜都舍不得多放,只有逢年过节或者像这样要做能存放的油炸吃食时,才舍得大勺用。
兔肉泡干净血水,沥干水分。王淑芬撒上盐、花椒粉,又切了些葱段、姜片进去,用手抓匀了,腌制入味。
这边,赵卫国已经刷干净了大铁锅,坐在灶上。灶膛里塞进耐烧的松木柈子,点燃,橘红色的火苗舔着锅底。王淑芬小心翼翼地将坛子里的豆油倒入锅中,清澈的油液渐渐没过锅底,慢慢升温。
待油烧到六七成热,用筷子试探,周围泛起细密的小泡泡时,王淑芬将腌好的兔肉块,一块块地下到油锅里。
“刺啦——”一声,热油遇到带着水分的兔肉,顿时沸腾起来,浓郁的肉香混合着花椒的辛香,瞬间弥漫了整个灶间,甚至飘到了院子里。
黑豹趴在灶房门口,鼻子使劲抽动着,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眼巴巴地望着锅里。
“馋鬼,少不了你的。”赵卫国笑着,拿起一块最先炸好、颜色金黄的兔肉,吹了吹,丢给黑豹。黑豹精准地接住,也顾不上烫,三两口就吞了下去,吃得直摇尾巴。
兔肉要炸两遍。第一遍炸到定型、表面微黄,先捞出来沥油。等所有兔肉都初炸一遍,再把油温烧高,进行复炸。复炸是为了让兔肉外皮更加酥脆,同时把里面的油脂逼出来,这样炸出来的兔肉才能香酥不腻,而且更耐存放。
王淑芬熟练地操作着,金黄的兔肉在油锅里翻滚,发出诱人的“滋滋”声,颜色逐渐加深,变成诱人的焦黄色,香气也越发浓郁霸道。
炸好的兔肉捞出来,控干油,放在一个大盆里。赵卫国忍不住伸手捏了一块,烫得他直吹气。放进嘴里一咬,外皮酥脆掉渣,里面的肉质却依然保持着一丝鲜嫩,咸香可口,带着花椒淡淡的麻味,越嚼越香。
“嗯!香!真香!”赵卫国含糊不清地赞叹。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王淑芬看着儿子的馋相,笑得合不拢嘴,“这下好了,猫冬的时候,馋肉了就能捞出一碗,直接吃也行,跟土豆干豆角一炖,那味儿更绝!”
三只大肥兔子,炸了满满一大盆金黄油亮的兔肉。王淑芬找来一个洗刷干净、滴干水渍的小缸,把完全冷却的油炸兔肉小心地码放进去,盖上盖子,放在阴凉处。这就是他们家为即将到来的寒冬,准备的又一道硬菜储备。
晌午饭,自然就是吃的现炸的兔肉。赵永贵就着兔肉,多喝了半盅小烧,黝黑的脸上泛着红光。赵卫东和赵卫红两个小的,更是吃得满嘴流油,直呼过瘾。就连黑豹,也分到了几块没放太多盐的兔肉骨头,啃得津津有味。
看着家人满足的笑容,闻着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油香和肉香,赵卫国心里充满了踏实感。这就是他重活一世,拼命想要守护和创造的——让家人吃饱穿暖,让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而这片广袤富饶却又危机四伏的山林,既是挑战,也是他们取之不尽的宝库。他看了一眼趴在脚边,正专心致志啃着骨头的黑豹,伸手摸了摸它温热的身体。
“老伙计,冬天快来了,咱们还得再加把劲儿,多备点粮啊。”他在心里默默说道。窗外的天空,高远而清澈,预示着真正的严寒,即将降临这片黑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