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一过,天气明显又凉了几分,早晚都得穿上夹袄了。赵卫国几乎天天都往屯子后头的红松林跑,观察着那些松塔的变化。终于,在一个霜露很重的清晨,他看到那些深褐色的松塔鳞片已经张开了小半,像一朵朵待放的花苞,有些甚至能隐约看到里面挤挤挨挨、饱满的松子,但还牢牢地附着在塔芯上,没有脱落。
时机到了!再晚几天,等松塔完全炸开,松子掉落,那损失可就大了。
赵卫国立刻行动,召集了李铁柱和王猛,又把之前准备好的打松杆、大麻袋、厚手套等家伙事儿检查了一遍。这次进山,可是个大工程,准备大干一场。
“都听好了,”赵卫国像个小队长一样分配任务,“铁柱,你力气大,负责抡杆子,挑那些结果多、枝条粗壮的下手。猛子,你眼尖腿快,负责在树下捡,看到哪棵树下松塔掉得多,就招呼铁柱过去。我负责警戒,顺便用耙子搂那些掉进草棵子里的。黑豹跟着我,注意听着点周围的动静,这季节山牲口都忙着备食,保不齐有啥大家伙。”
“明白!”铁柱和王猛异口同声,摩拳擦掌,干劲十足。
黑豹似乎也听懂了,昂首“汪”地叫了一声,尾巴有力地摆动,显得异常兴奋。
三人一狗,扛着长长的杆子,背着空麻袋,浩浩荡荡地开进了老林子。秋日的山林色彩斑斓,红的是柞树叶,黄的是桦树,绿的是松柏,像打翻了调色盘。空气清冽,带着松脂和落叶的混合气息。
来到那片挂满“黄金”的红松林下,仰头望去,累累松塔压弯了枝头,在阳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开干!”赵卫国一声令下。
李铁柱选中一棵松塔特别密集的大树,往手心啐了口唾沫,搓了搓,抓起那根三米多长、顶端带着铁钩的打松杆。他膀大腰圆,气力十足,看准一根挂满松塔的粗壮枝杈,用杆头的铁钩牢牢钩住,然后双臂叫力,猛地一拉,再配合着身体的晃动,使劲摇晃起来!
“哗啦啦——噼里啪啦——”
霎时间,如同下起了一场松塔雨!成熟的松塔在剧烈的摇晃下,纷纷脱离枝头,带着风声,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有的直接掉在空地上,有的滚进灌木丛,还有的砸在厚厚的落叶层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哎呦!下雹子啦!”王猛怪叫着,却动作飞快,弯着腰,像只灵活的猴子,在掉落的松塔间穿梭,双手不停,将那些沉甸甸的松塔捡起来,扔进身边张开的大麻袋里。他专挑那些鳞片张开度好、个头大的捡,这些都是上等货。
赵卫国也没闲着,他拿着细铁丝编的小耙子,仔细地扒拉着灌木丛和厚厚的落叶,把那些滚落进去的“漏网之鱼”一一搂出来。黑豹则在树下兴奋地跑来跑去,偶尔被掉下的松塔砸到脑袋,也只是晃晃头,不满地低呜一声,然后继续它的“巡逻”,警惕的耳朵始终竖着,监听着山林里的任何异响。
这活儿看着简单,实则是个力气活,也是个技术活。铁柱抡一会儿杆子就累得满头大汗,需要换人。王猛弯腰捡拾,时间长了也腰酸背痛。赵卫国一边搂着松塔,一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精神高度集中。
休息的时候,三人就坐在倒木上,喝着带来的凉开水,啃着硬邦邦的玉米面饼子就咸菜疙瘩。
“妈的,这松塔可真够劲儿!”王猛捶着自己的后腰,“这要是都换成钱,得买多少肉包子啊!”
铁柱憨厚地笑着,抹了把汗:“卫国哥,咱这第一天,收获就不小啊!”他指了指旁边已经装了半满的几个麻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