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孙大爷家回来,赵卫国心里像揣着一本刚到手的新地图,对夏天的山林有了全新的盘算。采蘑菇,找阴凉地的药材,还得琢磨去林场家属区卖货的路子…越想越觉得时间不够用。
第二天一早,他正准备叫上铁柱,再去上次发现獾子洞的那片山转转,看能不能找到孙大爷说的那些蘑菇,屯子里却突然炸了锅。
先是屯西头老王家的大小子,连滚带爬地从自留地跑回来,脸吓得煞白,话都说不利索了:“熊…熊瞎子!后山玉米地…让熊瞎子祸害了!”
这消息像长了腿,没一袋烟功夫就传遍了全屯。紧接着,又有几户靠近山边的人家跑来哭诉,说自家地里的玉米苗被啃得乱七八糟,地上还有碗口大的新鲜脚印和一堆堆冒着热气的熊粪!
真是熊瞎子下山了!
靠山屯背靠长白山余脉,山里有熊不是新闻,但往年大多在深秋快入冬时才偶尔下山觅食,像这样初夏时节就大摇大摆下山祸害庄稼的事,好些年没遇见了。看来是去年冬天雪大,山里头食物不足,把这憨货饿急了。
屯长赵福贵(按辈分赵卫国得叫一声三叔)赶紧敲响了屯头老槐树下挂着的半截铁轨(当钟用),召集全屯青壮劳力开会商议对策。
赵卫国也跟着爹赵永贵去了会场。老槐树下,聚满了愁眉苦脸的男人们,个个面色凝重。空气中弥漫着恐慌和焦虑。
“这可咋整啊?俺家那点苞米苗都快被啃光了!”
“这熊瞎子尝到甜头,肯定还得来!咱这季庄稼算完了!”
“要不…上报公社?请民兵带枪来打?”
“拉倒吧!等公社派人来,黄瓜菜都凉了!”
众人七嘴八舌,乱成一团。屯长赵福贵敲着烟袋锅,提高嗓门:“都静一静!瞎吵吵有啥用?得拿出个章程来!”
他环视一圈,目光落在几个老成持重的人身上:“永贵,你经验多,你说说咋整?”
赵永贵虽然身子还虚,但威望还在。他沉吟一下,说道:“上报公社是得报,但远水解不了近渴。眼下最要紧的,是咱自己得组织起来,护青!”
“对!护青!”有人附和。
“怎么护?”赵福贵问,“那玩意儿皮糙肉厚,不怕人,逼急了真敢伤人!”
赵永贵道:“熊瞎子一般怕响动。咱可以组织人手,轮流值班,晚上在地头点起火堆,敲锣打鼓,弄出大动静,把它吓走。再一个,得把屯子里的狗都集中起来,狗一叫,也能壮胆吓唬它。”
“这法子行!”不少人点头。
“值班算俺一个!”铁柱他爹李老蔫第一个站出来,“俺家地靠山最近,不能眼睁睁看着庄稼被祸害!”
“俺也去!”
“算上俺!”
青壮年们纷纷响应。这关系到全屯一年的口粮,没人敢马虎。
赵卫国站在人群里,心里也是咯噔一下。熊瞎子可不像野猪,那玩意儿战斗力不是一个级别,一巴掌能拍断牛脖子!真要正面碰上,凶多吉少。但另一方面,他心里又隐隐冒出一丝别的念头——危险,往往也伴随着机遇!熊胆、熊掌、熊皮…那可都是值大钱的玩意儿!前世他听说过,一个完整的熊胆能卖到天价!当然,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知道凭现在自己的能力,去想猎熊纯属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