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周氏院里出来,陈阳径直回了书房。昨夜因珠儿的事耽搁了查账,此刻重新翻开铁矿的账册,那“减产三成”的记录格外刺眼。他指尖在账页上重重一戳,抬声道:“李德全。”
李德全应声进来:“侯爷有何吩咐?”
“备马,”陈阳合上账册,“去西山铁矿。”
李德全愣了下,随即点头:“是,老奴这就去安排。只是……矿上山路颠簸,您要不要多带些护卫?”
“不用,带十个亲兵就行。”陈阳起身,整理了下衣襟,“另外,府里的事你盯紧了。”他顿了顿,目光沉了沉,“尤其是小小姐前些日子生病的事,我不管是谁,哪怕是掉句闲话,都给我堵回去。若有半分风声传到外面,不用请示,直接按家法处置,明白了?”
李德全心里一凛,忙躬身应道:“老奴省得!定当严令各院紧闭口舌,但凡有敢乱嚼舌根的,不管是哪个院子的人,老奴立刻发卖到最偏远的庄子上,绝不让半点风声漏出去!”
陈阳满意地点点头。这侯府看着平静,实则藏着不少眼线,珠儿那场病牵扯到他动用空间,绝不能有丝毫闪失。
“去备马吧,半个时辰后出发。”
“是。”李德全不敢怠慢,转身快步出去安排。
陈阳走到窗边,望着院外忙碌的下人,又想起铁矿的事。那处铁矿是侯府重要的进项,上个月突然减产三成,账目上只写着“矿脉暂歇”,未免太过含糊。是矿脉真的出了问题,还是管事从中捣鬼?他必须亲自去看看。
半个时辰后,府门外已备好十一匹骏马。十名亲兵一身劲装,腰佩长刀,见陈阳出来,齐齐躬身:“侯爷!”
陈阳翻身上马,目光扫过众人:“山路难行,都打起精神来。”
“是!”
一声令下,马蹄踏破晨露,朝着西山方向疾驰而去。身后的侯府渐渐缩成一个黑点,陈阳勒了勒缰绳,望着前方蜿蜒的山路,眼神锐利如鹰——这铁矿的猫腻,今日必须揪出来。
快马行了两个时辰,西山的轮廓在烟尘中越来越清晰。进了矿场,就见入口处竖着“永宁侯府铁矿”的木牌,却没多少往来的运铁车,只有几个衣衫褴褛的矿工蹲在墙根下晒太阳,见了陈阳一行人,慌忙起身行礼,眼神里带着几分躲闪。
“李管事呢?”陈阳勒住马,问守在矿口的护卫。
护卫支支吾吾:“回侯爷,李管事……今早说去镇上买些伤药,还没回来。”
陈阳冷笑一声——矿上每日出铁量少了三成,管事倒有闲心去镇上买伤药?他翻身下马,径直往矿里走:“带我去看矿洞。”
矿道里阴暗潮湿,弥漫着铁锈和汗水的味道。走了约莫半里地,才见几个矿工在凿石,动作却慢悠悠的,不像往日那般卖力。陈阳随手拿起旁边的铁镐,掂了掂:“这镐头怎么锈成这样?”
一个老矿工嗫嚅道:“回侯爷,前些日子下雨,库房漏了水,新打的工具都泡了汤,旧的又不顶用……”
“库房在哪?”陈阳追问。
跟着老矿工到了库房,推开门就见角落里堆着十几把生锈的铁镐,墙角果然有大片水渍,而本该堆满矿石的空地上,只稀稀拉拉放着几堆碎石。
“上个月的矿石都运去哪了?”陈阳转身问跟来的记账先生。
记账先生脸色发白,掏出账簿递上来:“回侯爷,都……都按规矩运去了府里的铁铺。”
陈阳翻到上个月的记录,上面的出铁量确实比以往少了三成,签字处是李管事的私印。他手指在账页上敲了敲:“李管事在矿上待了几年?”
“回侯爷,五年了。”
“他最近常跟谁来往?”
记账先生犹豫了一下:“前阵子……好像有个姓王的商人常来,说是李管事的远房亲戚,每次来都跟李管事在账房里关起门说话。”
陈阳心里已有了数。他让亲兵把那几个晒太阳的矿工叫来,厉声问道:“说实话,上个月是不是少记了出铁量?那些多出来的铁,运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