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的拳头在电视屏幕的碎片上攥得死紧,指缝里渗出的血珠滴在地毯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渍痕。
新闻画面还在滚动播放,主播用毫无波澜的语调描述着岛屿的残骸,那些他再熟悉不过的建筑轮廓,此刻只剩扭曲的焦黑骨架。
“信号断了……基地没了……”他喃喃自语,眼神涣散,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四十分钟前,他还在疯狂嘶吼着要基地回话;此刻,他连吼的力气都没了,只剩下胸腔里翻涌的戾气和恐慌。
是谁干的?
第一个念头是黑蝎子。那些宿敌早就觊觎他的地盘,趁他被困瑞士动手,合情合理。可转念又觉得不对——黑蝎子有野心,却没这么精准的时机,更不可能让基地的信号在火拼前就彻底中断。
那是红骷髅?还是欧洲的军火商报复?
他脑子里像有无数根线在缠,越缠越乱。突然,影子、鹰眼、铁手接连失联的画面闪过脑海——三队人,全折在海城。那片看似平静的沿海城市,像个无底洞,吞掉了他最得力的几支队伍。
“海城……”楚风低声念着这两个字,眼神猛地一厉。
一定和海城有关。那个地方藏着什么?是某个他不知道的本土势力?还是……
他猛地想起影子出发前递的报告,里面提过一个名字——陈先生。说是当地一个颇有能力的商人,和目标人物走得很近。当时他只当是无关紧要的角色,现在想来,那三队人折在海城,会不会就是这个“陈先生”做的?
可一个商人,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实力?能悄无声息解决掉他的精锐,还能精准掐断基地的信号,甚至引来其他势力火拼?
楚风摇着头,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不可能,一个商人而已。
那是内鬼?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浑身就是一哆嗦。基地里谁有这个本事?能接触核心情报,能在他眼皮底下传递消息,还能在最后关头切断所有通讯……
他的目光扫过记忆里的一张张脸,最终定格在那个总是安静站在角落的身影上——曼陀罗。
那个话不多,却总能在关键时刻给出“合理”建议的女人。影子出发前,是她提议“低调潜入”;鹰眼带队时,是她“提醒”避开主航道;甚至连秃鹫去阿尔卑斯山,也是她主动整理了古堡的旧地图……
每一次,都看似无懈可击,可现在回头看,那些“建议”像一把把精准的刀,把他的人一步步推向深渊。
“是她……”楚风的声音发颤,不是害怕,是暴怒到极致的颤抖,“一定是她!这个叛徒!”
他猛地站起身,想冲出去,想下令搜捕,想把那个女人碎尸万段。可刚走两步,就被门外的脚步声拽回现实——他被软禁着,连酒店房门都出不去。
“啊——!”
他发出困兽般的咆哮,一脚踹翻了茶几,玻璃杯、文件、烟灰缸散落一地,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到底是谁?
是海城的那个“陈先生”?还是身边藏着的“曼陀罗”?或者,是他们联手了?
楚风瘫坐在碎片里,胸口剧烈起伏,眼里的暴戾渐渐被绝望取代。他不知道对手是谁,不知道对方的目的,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报复。
他只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没了。
窗外的阳光刺眼,楚风却觉得浑身冰冷。他像一头被拔了牙的狼,被困在牢笼里,只能对着空气嘶吼,却连敌人的影子都抓不住。
楚风瘫坐在满地碎片里,胸口的起伏渐渐平息,可眼底的混乱却愈发浓重。他突然想起夜枭——那个如丰碑般矗立在他记忆里的男人,那个教会他如何用刀、如何在黑暗里活下去的师傅。
秃鹫带着小队去阿尔卑斯山后,就再也没了消息。新闻里说雪崩,可他比谁都清楚,师傅的古堡建在背风坡,雪崩根本不可能波及。更何况,以夜枭的身手,就算真遇雪崩,也绝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死在峡谷里。
“师傅……”他喃喃出声,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