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晏眯着眼看了一会儿，随即缓缓说道：“我记得，这好像是叫…‘春分’？”
苦楝轻轻扣了扣桌子。
“错了嘛……”
张清晏显得有些委屈。
“没错。此针名为‘春分’，有平衡万物之能……我将此针交付于你，要你办一件简单的事，你看可否？”苦楝循循善诱，直勾勾地盯着张清晏的双眼。
张清晏没有说话，她在等苦楝。
“很简单！你只需将此针扎入那些后宫之中的人的任意一处，随后在一刻钟内，将此针浸泡在菖蒲水中，若是水褪色了，便将此人记下，告知于我，可否？”苦楝侃侃而谈，声音却越来越小，为了保证张清晏听得见，只能不断靠近她。
张清晏本能想躲，但碍于苦楝在说事，于是没有动，只好将注意力转移到话里边，而非苦楝近在咫尺的脸。
“此事难矣……恕小女子……”
张清晏刚想驳回，只感觉自己手臂某点突然冰冷几分，凭借感觉看去时，发现竟然一根银晃晃的针插在了上面。
“什么感觉？”苦楝连忙问道。
“冰……只有一瞬……哦……”张清晏睁大了眼眸，捂着小嘴傻愣愣地看着苦楝，随即眨巴眨巴眼睛望向那根看似平平无奇的针。
“这么神奇！？”张清晏忍不住惊叹一声，她第一次见一根针插入没有刺痛，反而带来一瞬冰凉，好似平息了什么臊子一般。
苦楝在很早之前便发现了此针的特殊，结合最近想起来从道门那带出来的《顺道本经》中的某个内容，这才得知，道门居然有通过菖蒲测妖的手段！
道经上是这么说的：
「菖蒲者，水草之精英，神仙之灵药……顺天应时，征斩妖之力，除魔之功……浓水受浊则清，有验化之效也。」
苦楝将《顺道本经》的这段话念了出来，但隐瞒了了出处，只说是无意间得知。
“原来如此……”张清晏知晓了验妖手段的缘由，点头称是。
“如何呢？清晏姑娘？”苦楝穷追不舍，似乎很渴望她的答应。
张清晏抬眸看了一眼苦楝，内心不由生出些许愉悦。
“此事不难办……只是……”
苦楝听后，沉沉呼出一口气，道：“姑娘放心，此事不强求，姑娘尽力而为，切莫太过冲动，意气用事！细水方能长流。”
“嗯……”张清晏点点头，收好了银针后，旋即问道苦楝：“先生可是还有事？”
苦楝被问得有些懵逼，他的确还有一事，只是他不知道张清晏怎么看出来他还有事的？
“呵呵呵……实不相瞒，在下的确还有一事想要姑娘帮忙……”苦楝有些不好意思，一边挠头一边说道。
张清晏挑了挑眉头：“说吧，刚才那个算是报答救命之恩答应你的，这次可要另算咯。”
苦楝闻言，猝然起身，郑重道：“那是自然，张姑娘深明大义，如配合天罗院工作，在下替天罗院其他兄弟们谢过姑娘了！日后若有所需，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噗嗤！”
张清晏没忍住笑了一声。
“除非先生也让我赴汤蹈火，不然，小女子可不敢让先生您如此呢！”
“恩情不能量化……”
苦楝话锋一转：“嗯……言归正传。不知姑娘可否听说过‘文祸’？”
“那是自然……文员莫名发疯，弄得朝廷人心惶惶的‘文祸’。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有一段时日了吧。”张清晏扶着下巴缓缓道。
“大概何时开始的呢？”苦楝追问。
“嗯……大概一个月前。”
“姑娘莫要说笑，你那时还没醒呢！”苦楝皱着眉头道。
然而张清晏抱胸表示不满：“我没醒，又不代表我身边的亲信都没醒……”
“哦哦………”
苦楝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怎么？这也与妖族有关？”张清晏挑着眉头问道。
闻言，苦楝心凉了一半。
‘看来，这姑娘比我知道的还要少啊……’
“没错……”
“嗯……那一切就解释得通了。”张清晏作思忖状道。
‘有戏！’
苦楝兴趣大涨，连忙问道：“什么解释得通！？”
然而，张清晏一脸单纯地望着他道：“爹爹让我不要掺和进来呀！我已经中过妖族的一招，不能傻到再中一招吧。”
“咳咳咳！”
苦楝实在受不了这打击，连咳了三声才咽下这口气。
他还以为是什么重要情报呢……
“怎么？你想要我帮你探探此事啊？”张清晏看出了苦楝的心思，探探脑袋说道。
苦楝点头：“嗯，我发现，天罗院一直处于明处，而妖族始终处于暗处，若只依靠少司命大人的临危前瞻，大央会吃大亏的……我们也需要隐藏起来，暗中调查，随后一网打尽，不给他们逃脱并东山再起的机会，要将妖族连根拔起才是……”
张清晏闻言一怔：“你的意思是，让我拿着这针，不仅去扎后宫之中的嫔妃，还要扎朝廷之上的官员？”
“姑娘冰雪聪明，在下钦佩万分。”苦楝微微作揖道。
“我……”见苦楝如此诚恳，张清晏拒绝的话到嘴边又塞了回去。
她一个太后御医，可能接触的官员基本固定，也就是太后青睐的那几个，此事要做也只能尽量去做，无法保全……
而且危险程度更高。
用针扎普通无大能的官员还好，要是儒生又当如何呢？
想到这里，张清晏又生出来拒绝的心思。
不是她害怕自己出事，她是害怕牵连了其他人，甚至是自己的父亲。
苦楝看出来她的忧愁，柔声道：“若是儒生，姑娘便不用去管了，危矣……”
闻言，张清晏一咬牙，紧紧揪着袖子，缓缓点了点头。
………
苦楝离开“清晏居”时，已然是傍晚时分，这一次张清晏没有留他，甚至没有说一起吃晚饭。
苦楝自是知道，她如今被赋予了一个神圣且重大的责任，她需要去好好斟酌一番……
细心的苦楝还提醒张清晏：切莫太过勉强，记得按时吃饭。
见张清晏点头，他这才放心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