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河的水流声在身后渐远,避水灯的淡蓝光晕裹着青铜门的冷意,在石室里投下斑驳的影。我双手捧着三枚文心印,指腹反复摩挲着印面凹凸的纹路 —— 天枢印 “守正” 二字的边角被历代守护者磨得光滑,拘灵印 “镇水” 纹里还沾着沉魂滩的湿泥,镇魂印 “辟邪” 符的缺口是终南山灵位旁磕碰的痕迹。每一道印记都像在发烫,烫得我掌心出汗,也烫得我想起师父张九锁临终前的话:“三印聚,邪祟除,可若遇阴老,需记‘以煞养正,以情承力’。”
平安蹲在脚边,红毛绷得像拉紧的弦,鼻尖微微抽动,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嘶吼。它前爪扒着地面,爪尖在石地上抠出细痕 —— 这是它感知到致命危险时才有的姿态,比在三元里面对香邪时更警惕,比在沉魂滩对抗水魂邪时更紧绷。
“凹槽的符纹要和三印完全对齐,差一丝都不行。” 沈青梧的声音带着颤,她从背包里掏出青竹的日记,飞快翻到 1985 年那页,指尖点着 “子丝反杀阵:借三印灵气噬生魂” 的字迹,“青竹前辈写过,阴老最擅长在激活三印的间隙动手,咱们得有人盯着门后。”
赵莽往前踏了一步,厌胜木盾横在身前,盾面的镇魂纹在灯光下泛着淡青的光。他爷爷留下的半块旧盾用红绳系在肩后,随着呼吸轻轻晃,盾缝里还卡着三元里香坊的香灰。“我来挡。” 他声音沉得像石室的石壁,“爷爷日记里记着,阴老靠子丝缠在心脏上续命,百年不死,术法里最狠的是‘子丝噬心阵’,我这盾能扛一阵,你们专心激活三印。”
我深吸一口气,将三枚文心印同时举向青铜门中央的凹槽。当印底刚碰到凹槽的瞬间,“嗡” 的一声共鸣炸开,三印的光芒顺着凹槽蔓延,像三条金色的蛇,在门上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符网。符网越织越密,眼看就要将整个青铜门覆盖,门后突然传来一阵阴冷的笑 —— 那笑声不像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倒像无数根子丝在风中摩擦,尖细、冰冷,刮得人耳朵生疼。
“张九锁的徒弟,倒还有些本事。”
话音未落,青铜门猛地震颤起来,门缝里突然钻出无数银白子丝,像受惊的蛇群,带着腥气往三印缠来。子丝速度极快,转眼就到了眼前,我下意识想举文心尺格挡,赵莽已经扑了过来,厌胜木盾 “哐当” 一声挡在我身前。
“滋啦 ——” 子丝撞上盾面的瞬间,发出像烙铁烫肉的声响。我看见盾面上的镇魂纹迅速变暗,子丝缠在盾上,像贪婪的藤,顺着木纹往赵莽的手臂爬。赵莽咬牙,另一只手抽出短刀,想割断子丝,可子丝刚被切断,又有新的从门缝里涌出来,密密麻麻,堵得人喘不过气。
“是子丝困阵!他想先耗光我们的力气!” 沈青梧掏出黄符,手指沾着舌尖的血,在符上飞快画符,“轰” 的一声,符纸燃着的金光撞向子丝,可金光刚驱散一小片,就被更多的子丝吞没。
平安突然对着门缝狂吠,纵身扑上去,喷出一团乳白色的醒神雾。雾里的煞血像撒在雪上的红,将子丝染成黑灰,可雾团太小,只在子丝群里撕开一个小口子,转眼又被填满。我握紧文心尺,指尖刺破掌心,煞血滴在尺身,“破邪刃” 的光芒刚亮起,就被一根粗如手腕的子丝缠住 —— 那子丝比之前的更黑,上面还沾着暗红的血珠,是十二邪残核的气息!
“没用的。”
青铜门 “轰隆” 一声向内打开,一股带着铜锈和血腥的冷风扑面而来。石室中央的高台上,玄阴鼎泛着青黑的光,鼎身上刻着的十二道符纹里,每道都嵌着一颗黑色的珠子,珠子里隐约有影子在动 —— 是尸邪的残肢、水魂邪的虚影、香邪的烟缕…… 十二邪的残核,全在这鼎里!
鼎旁站着十几个穿黑衫的暗卫,个个面无表情,眼里泛着青黑的光,手里的子丝长鞭拖在地上,在石面上划出刺耳的声。而为首的那个白发老人,佝偻着背,脸上爬满了银白子丝,像一张蛛网罩在脸上,只露出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他手里握着一根乌木拐杖,杖头刻着玄阴会的符号,杖身缠着和他脸上一样的子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