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我摇着头，掏出金边《论语》，翻开 “君子不忧不惧” 那页，苏爷爷的批注亮起来，却照不亮屋子里的暗角，“他那么小心，还带着银符牌，怎么会……”
银符牌！我突然想起学长的双肩包，里面装着灵异局给的银符牌，能感知邪气。我立刻在瓦房里找，终于在书架后面找到了 —— 银符牌已经裂成了两半，上面的邪气浓得化不开，像是被人用子丝硬生生掰断的。
记忆突然涌上来，第一次在清华园门口见到学长时，他攥着铜钱，紧张地说 “我爷爷是守书人，文渊阁的人找过他”；在古籍轩里，他往我身后缩，却还是鼓起勇气说 “李老师让我来的”；冷泉胡同那次，他指着刘崇文手里的书，说 “你不配提‘松筠’两个字”…… 他明明那么怕邪祟，却还是一次次跟着我查线索，只是因为 “想帮你，想守护这些书”。
“我不该让他单独来的。” 我蹲在地上，手里的笔记本越来越沉，眼泪砸在发黑的封面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我昨天要是跟他一起来，他就不会……”
老赵拍了拍我的肩膀，没说话。院子里的老槐树叶子 “沙沙” 响，像是学长之前跟在我身后时的脚步声，我想起他昨天发消息说 “等找到刘崇文的线索，我们一起去老图书馆看奶奶，让她讲讲松筠书库的故事”，想起他说 “以后想考古籍修复的研究生，和奶奶一起打理旧书”，想起他选钢笔时笑着说 “学弟，这支笔以后也帮你记线索，好不好”……
这些话还在耳边，可他却不在了。
我在瓦房里待了很久，直到夕阳西斜，才把笔记本和银符牌收起来。走出红漆门时，胡同里飘着饭菜的香味，和那天我们一起走的时候一样，卖豆浆的三轮车慢悠悠地经过，铃铛声 “叮铃” 响，只是没有了那个跟在我身边，手里攥着笔记本，笑着说 “学弟，下次查线索我还带路” 的人。
回到清华园，我把学长的笔记本放在桌角，旁边摆着他没来得及用的新钢笔，笔尖还带着墨香。室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说 “学长的书包还在图书馆门口的长椅上，我帮他拿回来了”，书包里还有半块糖炒栗子，是那天镇魂司队员给的，他说 “留着当查案补给”，却一直没吃。
我翻开《镇邪策》，在新的一页写下：“10 月 16 日，冷泉胡同分馆，学长为查暗格子丝，遭刘崇文魂丝裹魂，下落不明。笔记本、银符牌留存，刘崇文携子丝逃脱，魂体更强。” 写下 “下落不明” 四个字时，笔尖顿了很久，我不愿意相信，也不能相信，那个总跟在我身后记线索的学长，会就这样消失。
夜深了，我抱着学长的笔记本坐在窗边，梧桐叶落在窗台上，带着秋夜的凉。我想起他第一次帮我整理线索时，字写得工工整整，还在每条线索后面画个小小的笑脸；想起他说 “学弟，你别怕，我虽然不会镇邪，但我能帮你盯梢”；想起他在善本楼里，把钢笔扔给我，说 “你一定要抓住他”……
这些回忆像电影一样在脑子里回放，每一个画面都清晰得像是昨天发生的。我摸出桃木锁，锁身的金光映在笔记本上，像是在安慰我，又像是在提醒我，刘崇文还在逃，我不能沉溺在悲伤里，我要带着学长的笔记本，带着他没完成的线索，继续查下去，抓住刘崇文，守护好他想守护的古籍和清华园。
只是，下次查线索时，再也没有人会跟在我身后，踩着落叶 “沙沙” 响，手里攥着新笔记本，笑着说 “学弟，这条线索我记下来了”。
窗外的梧桐叶又落了一片，落在笔记本上，像是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说 “别难过，继续走下去”。我把树叶夹在笔记本里，当作新的书签，叶面上还带着夕阳的余温，像个小小的约定 —— 约定着我会完成他的心愿，约定着邪祟终会被驱散，约定着清华园里的墨香，会永远留住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