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穴内的气氛,因夏明朗的吐血而变得格外沉重。石柱急忙上前,搭住夏明朗的腕脉,眉头越皱越紧。煞气在经脉中蠢蠢欲动,神魂波动紊乱不堪,显然是强行冲击境界失败遭到了严重反噬。
“风神,您的伤势……不能再强行运功了。”石柱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焦虑,“神魂之伤,最忌急躁,需徐徐图之。”
夏明朗靠在石壁上,闭目不语,只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显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徐徐图之?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血滴子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谁也不知道冯昆的搜捕网何时会延伸到这片绝地。更何况,他肩负着太多人的期望,西疆那片理想中的净土,不能永远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幻影。
赵铁山看着夏明朗苍白如纸的脸和紧抿的嘴唇,心中如同压着一块巨石。他不懂什么高深的阵道,但他明白夏明朗此刻面临的困境。他焦躁地在并不宽敞的洞穴里踱了几步,目光扫过洞外那永恒般咆哮的雷云电光,忽然停下了脚步。
“头儿,”赵铁山的声音带着一种不确定,却又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我……我前两日带着两个兄弟去附近查探地形,遇到了一小股躲避仇家、藏在这山里的土着。他们没什么修为,但世代住在这雷鸣山脉边缘,对这里的情况比我们熟悉。”
夏明朗缓缓睁开眼,看向赵铁山,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跟他们换了点盐巴和肉干,闲聊了几句。”赵铁山回忆着,“他们说,这雷鸣山脉虽然危险,但山里也有些特殊的地方。他们提到一个叫‘风雷崖’的禁地,说是整片山脉雷霆力量最集中的地方,就在山脉深处。”
“风雷崖?”夏明朗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对,风雷崖。”赵铁山点头,黝黑的脸上带着几分敬畏,“那些土着说,那地方邪门得很,别说人,就是最耐雷击的铁木靠近了也会被劈成焦炭。但他们祖辈也流传下来一个说法,说那毁灭一切的雷霆之中,也蕴含着一线生机。好像……好像曾有他们部落的先祖,在濒死之际闯入风雷崖,非但没死,反而脱胎换骨,拥有了操控微弱雷电的能力,成了部落的守护者。当然,这多半是传说,当不得真……”
赵铁山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他自己也觉得这传说太过虚无缥缈。借助雷霆之力淬体?那跟自杀有什么区别?
然而,夏明朗的眼中,却骤然爆射出一团精光!
“毁灭中蕴含生机……雷霆淬体……”他喃喃自语,原本有些涣散的目光重新凝聚起来,并且越来越亮。
《无字阵典》中关于更高境界的描述再次浮现在他脑海——“引自然之力为己用”、“风雷水火,皆可为阵基”。他一直苦于无法以受损的神魂去平和地感应、引导天地之力。但若反其道而行之呢?
不去“引导”,而是去“承受”,去“淬炼”!
雷霆,至阳至刚,蕴含天地间最纯粹的毁灭与创造之力。它既能摧毁万物,也能在毁灭的极致中,催生一丝最本源的生机。若能借助这雷霆之力,以《无字阵典》中的秘法为辅,或许……或许能强行淬炼掉神魂中盘踞的煞气与杂质,破而后立,凝聚阵心!
这个念头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更大的可能是在那浩瀚天威之下神魂俱灭,化为飞灰。
但,这似乎是目前唯一有可能打破死循环的方法。
夏明朗撑着石壁,缓缓站直了身体。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脊梁却挺得笔直,一股决绝的气息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铁山,准备一下。”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们去风雷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