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轻骑!三十里!
这两个数字如同两道惊雷,在所有人脑海中轰然炸响,震得他们头晕目眩。
队伍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
随即,难以抑制的恐慌如同一股汹涌的潮水,迅速蔓延开来。
“五千人!怎么会这么多?”
“他们追来了!他们果然追来了!”
“三十里……轻骑转眼就到!我们跑不掉的!”
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一般,在人群中迅速传播。
他们这支队伍,早已疲惫不堪,伤员众多,又携带了大量的辎重。在平坦的戈壁上,如何能跑得过五千精锐轻骑?
一旦被追上,下场可想而知——铁山堡的奇迹不可能再次复制,没有堡垒的庇护,没有提前布阵的时间,他们就像待宰的羔羊,毫无反抗之力。
有人下意识地看向四周,试图寻找可以藏身或者防御的地方。
但干涸的河床两岸只有低矮的沙丘和零星的耐旱灌木,根本无险可守,仿佛是老天爷对他们开的一个残酷玩笑。
“慌什么!”赵铁山猛地拔出腰间的弯刀,怒目圆睁,如同一只发怒的狮子,试图压制住恐慌的情绪,“都给我稳住!听先生号令!”
他的怒吼起到了一些作用,骚动略微平息,但每个人脸上那无法掩饰的恐惧,却如同暴露在阳光下的伤口,清晰可见。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齐刷刷地、带着最后一丝希冀,投向了队伍前方那个一直沉默的身影。
夏明朗站在原地,没有回头去看那两名哨骑,也没有看向恐慌的士兵。
他的目光,正缓缓扫视着周围的地形——干涸的河床,两岸起伏的沙丘,更远处,那片在日光下显得有些扭曲的、怪石嶙峋的阴影。
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既没有惊慌,也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极致的冷静,仿佛一台精密的仪器,正在飞速地计算、推演着每一个可能的方案。
风吹动他破损的红袍下摆,也吹动了他额前几缕散乱的黑发,仿佛是命运在与他轻轻低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每一秒,都伴随着远处可能隐隐传来的马蹄声和身边同伴粗重恐惧的喘息,如同沉重的鼓点,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终于,在众人几乎要被这沉重的压力压垮时,夏明朗动了。
他猛地转过身,目光如电,直接锁定在东北方向,那片怪石阴影所在。
“全军听令!”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转向!目标,前方峡谷!全速前进!”
峡谷?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这才注意到,在那片扭曲的阴影之下,确实隐约可见一道狭窄的、如同大地裂开般的入口,仿佛是命运为他们打开的一扇逃生之门。
那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吗?
没有时间犹豫了。
“快!进峡谷!”赵铁山第一个反应过来,声嘶力竭地大吼,同时一把搀扶起身边一个几乎吓傻的年轻士兵,推着他向前跑去。
求生的本能驱使下,一百多人的队伍,如同决堤的洪水,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朝着那片峡谷的入口,亡命奔去。
身后,遥远的地平线上,烟尘似乎更浓了一些,仿佛是死神的脚步正在渐渐逼近。
死亡的阴影,再次如影随形地笼罩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