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那凄厉的呼啸声仍在耳畔如鬼魅般回荡,空气中弥漫着新鲜且刺鼻的血腥气,仿佛是死亡挥之不去的阴霾。
堡垒内,压抑的呻吟和急促的喘息交织在一起,像一根根细针,无情地扎在夏明朗的心头,让他心如刀绞。
他静静地立于墙头,身姿挺拔如松,在零星落下的箭矢中,宛如一座孤峰,傲然挺立。
唯有袖中微微颤抖的手指,泄露了他内心远不如表面那般平静的波澜,那颤抖如同他此刻紧张而激烈的心跳。
拓跋野这一手远程覆盖,着实狠辣而有效,直直地打在了他的软肋之上。
“困龙锁地”阵,强于借势困敌,能巧妙地改变局部环境,让敌人陷入困境。
然而,对于这种简单粗暴、覆盖范围广的抛物箭矢,防御起来却是事倍功半,对阵法力量的消耗更是巨大得超乎想象。
若任由对方几轮箭雨如狂风暴雨般洗地,不仅守军伤亡会急剧增加,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士气也将彻底瓦解,如同大厦将倾,无可挽回。
必须打乱对方的节奏!
必须让拓跋野把注意力从远程压制,重新拉回到阵法的博弈上来!
夏明朗的脑海中,这个念头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划破黑暗。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再次缓缓扫过下方那片由他亲手精心布置的、此刻正缓缓运转的庞大阵图。
沙土、沟壑、石堆、残兵……每一处都承载着他的计算与心血,仿佛是他智慧与谋略的结晶。
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阵图东南角,一处看似平静无波,甚至气流都比周围略显舒缓的区域。
那里,是他预留的一个“诱饵”,一颗精心埋下的定时炸弹。
那是一处他刻意营造出的、模拟“生门”气息的伪出口。
外围的迷惑布置相对薄弱,仿佛是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一捅即破。
但内里却暗藏了数重环环相扣的杀机——流沙,如同隐藏在黑暗中的陷阱,一旦踏入,便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地陷,仿佛是大地张开的血盆大口,随时准备吞噬一切;
以及他汇聚了剩余大半残兵煞气凝聚而成的“惊魂”区域,那里弥漫着令人胆寒的气息,一旦踏入核心,引发的将是比之前火阵更加隐蔽,却同样致命的连环打击,如同隐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给予致命一击。
这是一个险招,如同在悬崖边上行走,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若被看穿,不仅白白浪费阵法力量,更会暴露他阵法变化的底细,让敌人有机可乘。
但若成功……夏明朗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决定赌上一把。
夏明朗深吸一口气,压下因心神剧烈消耗而产生的阵阵眩晕感,那眩晕感如同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地冲击着他的意志。
他微微侧头,声音不高,却如同洪钟一般清晰地传入一直紧张守护在附近的赵铁山耳中:
“传令,所有弓弩手,瞄准东南‘生门’区域外缘,那些游弋的敌军散骑,进行三轮急促射击。不必求命中,制造动静即可,射完即刻隐匿,不得停留!”
赵铁山虽不明所以,但军人的本能让他毫不迟疑,立刻猫着腰,如同一头敏捷的猎豹,将命令传达下去。
很快,堡垒内仅存的十几名弓弩手探出身,张弓搭箭,对着东南方向阵势边缘,那些正在重新集结、准备下一波试探的狼骑散兵,“咻咻咻”地射出了零落却急促的箭矢。这些箭矢软弱无力,大多落在了空处,甚至没能靠近敌人,仿佛是一群无力的飞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