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焉圣域的核心,两个向无咎面对面站立。
周围是绝对的寂静,只有他们的呼吸声在空间中回荡。
团队成员们站在向无咎身后,而终焉之无咎身后,是一片虚无。
“在我们开始之前,”终焉之无咎平静地说,“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你真的快乐吗?”终焉之无咎直视着向无咎的眼睛,“承担这么大的责任,面对这么多的痛苦,拯救这么多的灵魂。”
“你累吗?你痛苦吗?你有没有想过放弃?”
“有没有在某个深夜,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
“有没有在某个时刻,羡慕那些从未存在过的人,因为他们不必经历这些?”
向无咎沉默了片刻,然后坦诚地说:“有。”
“我确实累过,痛苦过,想过放弃。”
“当我感受到救赎之无咎失去妹妹的痛苦时,我真的很难受。”
“当我进入时光囚笼,看到无数灵魂在痛苦中循环时,我真的很绝望。”
“当我在虚妄之海中,看到那么多未实现的可能性时,我真的很迷茫。”
“所以,我理解你为什么会选择终焉。”
“因为确实,如果一切都结束了,就不会有这些痛苦了。”
终焉之无咎点头:“既然你理解,那为什么还要阻止我?”
“为什么不接受终焉,让一切痛苦都结束?”
“这不是很好吗?”
“因为,”向无咎说,“痛苦只是生命的一部分,不是全部。”
“你看到了我经历的痛苦,但你看到我经历的喜悦了吗?”
“当我说服虚无之王,看到他眼中重新燃起生命之光时,我很喜悦。”
“当我帮助反向圣者找到真正的价值观时,我很欣慰。”
“当我看到救赎之无咎放下仇恨,选择原谅时,我很感动。”
“当我的团队从九个迷失的灵魂,变成九个互相支撑的同伴时,我很自豪。”
“这些喜悦,这些意义,这些成长,都是生命的一部分。”
“如果为了避免痛苦而选择终焉,就会同时失去所有的喜悦。”
“这不是解决问题,而是放弃生命本身。”
终焉之无咎摇头:“你说的这些喜悦,我都经历过。”
“但你知道吗?喜悦是暂时的,痛苦是永恒的。”
“你拯救了救赎之无咎,但还有千千万万个和他一样痛苦的灵魂。”
“你说服了虚无之王,但虚无的诱惑依然存在。”
“你建立了团队,但总有一天,你们也会分离,也会失去彼此。”
“因为万物有终,这是宇宙的铁律。”
“既然最终都会结束,既然痛苦永远存在,为什么要延长这个过程?”
“为什么不现在就接受终焉,让所有生命都得到解脱?”
“因为过程本身就有意义。”向无咎说,“你说喜悦是暂时的,但痛苦也是暂时的。”
“万物有终,没错。但在终结之前,有生长、有变化、有可能性。”
“一朵花会凋谢,但在凋谢之前,它绽放过。”
“一个人会死去,但在死去之前,他活过。”
“一段关系会结束,但在结束之前,它存在过。”
“这些曾经存在,就是意义。”
“它们不会因为最终的结束而变得没有价值。”
“相反,正是因为会结束,才更加珍贵。”
终焉之无咎冷笑:“这是自欺欺人。”
“你只是在用美丽的词汇,掩盖生命本质的荒谬。”
“让我问你——”
“如果你知道你建立的一切,最终都会崩塌,你还会建立吗?”
“如果你知道你拯救的人,最终还是会痛苦,你还会拯救吗?”
“如果你知道你的努力,在宇宙的尺度上微不足道,你还会努力吗?”
“这就是存在的荒谬——我们明知一切都没有永恒的意义,却还要假装有意义。”
“我们明知最终都是虚无,却还要假装存在有价值。”
“这不是勇敢,这是愚蠢。”
“而我,选择面对真相。”
“宇宙的真相,就是一切都会归于终焉。”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主动拥抱它?”
“为什么要在这个必然的过程中,制造无谓的痛苦?”
向无咎沉默了很久。
这些问题,他曾经在无数个深夜问过自己。
这些疑惑,他曾经在无数次绝望中思考过。
他知道,终焉之无咎说的不是谎言,而是一种视角下的真相。
但是...
“你说得对,”向无咎缓缓开口,“从宇宙的尺度看,我们的努力确实微不足道。”
“从终极的意义看,一切确实都会归于虚无。”
“但是...”
他的眼神变得坚定。
“意义不是被发现的,而是被创造的。”
“宇宙本身可能没有意义,但生命可以赋予它意义。”
“一朵花不会因为宇宙没有意义,就停止绽放。”
“一只鸟不会因为最终会死去,就放弃歌唱。”
“一个人不会因为一切都是虚无,就停止去爱。”
“因为意义,不在于永恒,而在于当下。”
“我拯救救赎之无咎,不是因为他能永远快乐,而是因为此刻,他需要帮助。”
“我建立团队,不是因为我们能永远在一起,而是因为此刻,我们互相需要。”
“我对抗终焉之力,不是因为我能阻止一切的终结,而是因为此刻,还有生命值得守护。”
“这就是我和你的差别。”
“你看向终点,看到虚无,于是放弃。”
“我看向当下,看到可能性,于是前行。”
“你说我是自欺欺人,但我说你是因噎废食。”
“你因为害怕痛苦,所以放弃了喜悦。”
“你因为看到终点,所以放弃了旅程。”
“你因为承认虚无,所以放弃了创造意义的可能。”
“但生命的意义,恰恰在于在虚无中创造意义,在必然中寻找自由,在有限中追求无限。”
“这才是真正的勇敢。”
终焉之无咎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创造意义...”他喃喃道,“但意义是主观的,是虚幻的。”
“你创造的意义,在我看来可能毫无价值。”
“一个人认为有意义的事,在另一个人看来可能是荒谬的。”
“既然意义如此主观,如此多元,那它还算是意义吗?”
“算。”向无咎说,“正因为意义是主观的、多元的,所以每个生命都可以创造自己的意义。”
“这就是生命的美妙之处——没有标准答案,没有唯一正确,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的道路。”
“你觉得终焉是解脱,那是你的意义。”
“我觉得平衡是和谐,那是我的意义。”
“救赎之无咎觉得帮助他人是赎罪,那是他的意义。”
“林枫觉得守护希望是使命,那是他的意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意义,每个生命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存在。”
“这不是问题,这是多元宇宙的本质。”
“而你的错误,就在于你试图用一个终焉,来统一所有的意义。”
“你想让所有生命都接受虚无才是终极真相。”
“但这本身,就是一种极端,一种不平衡。”
“因为你否定了其他所有的可能性。”
此时,林枫站了出来。
“我来说几句。”他看着终焉之无咎,“我曾经和你一样,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
“当我的同伴们都死去时,我陷入了绝望,觉得活着只是延长痛苦。”
“但向无咎让我明白,痛苦可以转化为力量。”
“现在的我,用自己的经历,去帮助其他绝望的人。”
“我的痛苦,有了意义。”
“这个意义,是我自己创造的,也是真实的。”
楚倾城也站出来:“我也一样。”
“我曾经被背叛,觉得世界上没有真正的信任。”
“但向无咎让我明白,背叛的存在,不代表信任不存在。”
“现在的我,选择理智地信任,而不是天真地信任。”
“我找到了新的方式去建立关系。”
“这就是我的意义。”
魏无忌、埃尔文、镜像者、救赎之无咎、幻梦、绝对矛盾、无限递归...
一个接一个,他们站了出来,讲述自己的故事,讲述自己找到的意义。
每个人都曾迷失,每个人都曾绝望,每个人都曾想过放弃。
但现在,他们都找到了继续前行的理由。
那些理由,各不相同,但同样真实。
终焉之无咎看着他们,眼中出现了动摇。
“你们...你们都曾经历过深渊...”
“都曾接近终焉...”
“但你们选择了回来...”
“为什么?”
“因为我们不是一个人。”救赎之无咎说,“如果只有我自己,我可能真的会选择终焉。”
“但有向无咎帮助我,有团队支持我,我就有了继续的理由。”
“这就是连接的力量。”
“你一个人,当然会觉得虚无。”
“但如果你有同伴,如果你有羁绊,如果你有爱和被爱,你就会发现,存在本身就有意义。”
“因为你的存在,对他人有意义。”
“他人的存在,对你有意义。”
“这种相互赋予的意义,比任何宇宙真理都要真实。”
向无咎走近终焉之无咎,伸出手。
“你说你选择了终焉,但我看到的是,你选择了孤独。”
“你把自己隔离在这个圣域中,不与任何人连接,不与任何生命互动。”
“你把这称为看透真相,但实际上,这是逃避。”
“你害怕连接,因为连接会带来失去的痛苦。”
“你害怕爱,因为爱会让你脆弱。”
“你害怕意义,因为意义会让你承担责任。”
“所以你选择了终焉,选择了虚无,选择了什么都不在乎。”
“但这不是解脱,这是囚禁。”
“你把自己囚禁在一个没有痛苦、但也没有喜悦的世界里。”
“你获得了平静,但失去了生命。”
“这值得吗?”
终焉之无咎的身体开始颤抖。
向无咎的话,击中了他内心深处的恐惧。
“我...我不是逃避...”他的声音不再平静,“我只是...看清了真相...”
“如果真相让你孤独,那它就不是完整的真相。”向无咎说,“完整的真相应该包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