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屏乘坐马车到达孙问鹤的别院时,肩膀上的弩箭还明晃晃地扎在上头。
下马车时,魏虎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
看似五大三粗的男人,动作十分细心温柔。
魏虎劝道:“姑娘,先去医馆吧。”
婳屏眼中带着戾气,“不,弩箭拔掉,师傅怎会知道我受伤这么严重的伤?你在这等我。”
魏虎无奈:“是,姑娘当心,莫摔着了。”
婳屏如今的样子,磕磕碰碰都可能让弩箭再进几寸,成为致命伤。
婳屏点点头,大步走进了宅子内。
宅子内的人皆知晓她的身份,无人阻拦。
但看到扎在她肩膀上的弩箭,难免多看几眼。
婳屏一路走进了孙问鹤的房中。
她不敢在没有孙问鹤的同意下,接触他的身体。
孙问鹤有洁癖。
每个进他房中的人,都需要先在隔间,被香熏去外头带来的浊气。
她直接闯进来,已然是坏了他的规矩。
在他动怒前,婳屏哭诉了起来,“师傅,我差点就死了,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孙问鹤沉眸要责备时,看到了她肩膀上的弩箭,心头莫名浮上一股熟悉感。
“谁伤了你?”
婳屏眨巴眨巴含泪的眸子,委屈地直抽泣:“还不是今日我想做善事,某些人眼中只有利益,不肯配合,就动手伤了我。师傅,你给我几个人保护我吧。”
孙问鹤培养的护卫,够抵十个魏虎了。
且沾着些衙门背景,足够她在江南横行了。
再见沈妩,她可以直接将沈妩关进大牢,看沈妩还怎么和她作对?
她在这打着小算盘,孙问鹤却没听她说话,而是一直盯着她肩膀上的弩箭。
她以为孙问鹤是在担忧她的伤势,心里暖暖的,扮起了可怜:
“师傅,我好疼~”
孙问鹤伸出手,手指修长。
想到什么,他收回手,在手心铺了块帕子。
隔着帕子,拔出了婳屏肩膀上的弩箭。
鲜血飙出,染红了大氅。
桃粉色的大氅上,一抹鲜红的颜色逐渐扩散。
孙问鹤淡漠的眸子里划过嫌弃。
婳屏虽然很痛,但还是急忙摁住了伤口。
可血似乎暂时止不住。
在孙问鹤越来越淡漠的眼神中,她忙道:“师傅,我这就出去,绝不让我的血脏了你的地。”
谁都知晓,洁癖是孙问鹤的底线。
她不想触怒孙问鹤,在鲜血滴落到波斯地毯上时,小跑着出去了。
房间内,弥漫起淡淡的血腥味。
小厮桐书道:“主子,是否要开窗熏香?”
孙问鹤没有搭理他,目光紧锁弩箭。
箭头被鲜血玷污,凝固的血模糊了箭头上的花纹。
但仅凭着模糊的纹路,他还是认出来了,这是他亲手做的弩箭。
他追求尽善尽美,弩箭这种物件上,他还是雕刻了些风雅之物。
这样的箭,他一共做了十二支,全部赠给了沈砚礼,希望沈砚礼以此保护好娘亲妹妹。
箭在此,沈妩他们回来了!
如古井般的心弦泛起巨大的涟漪,他急忙起身,取过架子上的大氅,匆匆离开。
身后,桐书大喊:“主子,天黑了,您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