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呆地站在门口,眼睛死死盯着床上的杨莉,刚才还叫嚣着的怒火,此刻早已被吓得烟消云散,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想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只能发出“嗬嗬”的微弱声响。
过了几秒,他才猛地回过神来,像是被人狠狠推了一把,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退。脚下一个踉跄,他摔在冰冷的地板上,臀部传来一阵剧痛,可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只顾着连滚带爬地往后退,直到后背重重地撞在楼道的墙壁上,才停下了脚步。
他的心脏狂跳不止,像是要冲破胸膛,双手抖得厉害,连牙齿都在打颤,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的衣服,顺着脊椎往下流,冰凉刺骨。
刚才看到的画面在他脑海里反复闪现,杨莉那双空洞的眼睛,苍白的脸庞,还有那股怪异的气味,都让他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甚至连失禁的冲动都涌了上来——
他活了三十多岁,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诡异恐怖的场景,那根本不是睡着了,那是……死了。
“救、救命……”周昀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他颤抖着伸出手,在口袋里胡乱摸索着手机,手指好几次都滑了出去,半天都没摸到。
好不容易碰到手机,他一把抓过来,屏幕都被他按亮了,可他的手指抖得太厉害,连解锁密码都按不对,试了三次,才勉强解开。
他点开拨号界面,手指在屏幕上胡乱点着,好不容易才拨通了110。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再也忍不住,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几乎是哭着喊道:“喂……喂!110吗?我、我要报案!求、求你们快来!星河湾小区,3栋2单元402!死人了!杨莉她……她死了!”
他的声音又尖又哑,夹杂着恐惧的呜咽,在安静的楼道里回荡,显得格外凄厉。
他死死握着手机,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眼睛死死盯着卧室的房门,生怕里面会突然冲出什么东西,身体依旧在不停地发抖,连脚都软得站不起来。
警笛声划破了星河湾小区夜晚的宁静。孙斌带着海丰支队的干警迅速赶到现场,拉起了警戒线。
司洵洲走下警车,抬头看了一眼熟悉的楼宇布局,眉头微蹙——案发的3栋,与他居住的5栋仅仅相隔两栋楼。这个认知让他心头蒙上一层阴影,暗自决定必须加快购房进程,尽快带林薇搬离这个安保显然存在漏洞的小区。
现场勘查迅速展开。李灿和谭果将惊魂未定、瘫软在楼道里的酒吧经理周昀扶到一旁,仔细询问他发现现场的经过、与死者的关系以及最后一次联系死者的具体情况。
司洵洲则戴上手套、鞋套,提着法医勘查箱,面色凝重地走进了卧室。他首先观察了整个房间的环境,然后才将目光聚焦到床上的受害者身上。
他俯下身,动作专业而沉稳,开始初步检验:
“尸斑位于尸体背侧未受压部位,指压部分褪色,属于坠积期,初步形成。”他用戴着乳胶手套的手指在死者腰背部皮肤上轻轻按压,观察着颜色变化。
“尸僵……”他依次活动了死者的下颌、颈项、上肢及下肢关节,“……在大关节处依旧存在,但强度有所减弱。”
他拿出温度计测量了室内环境温度,又用专业探头测量了尸体肝温,结合尸斑和尸僵的发展程度,在勘查记录上写下初步判断:“根据尸斑、尸僵的发展程度,结合环境温度与尸体核心温度差值,初步推断死亡时间约在昨天清晨6时至7时之间。”
接着,他仔细检查了死者的体表特征:“死者口唇、指甲床呈现明显青紫色(发绀)。眼球睑结膜下可见针尖状出血点。”他使用放大镜更仔细地观察了颈部和面部皮肤,“体表未见明显机械性暴力所致的扼痕、拖擦伤或防御性损伤。”
虽然无法在现场进行解剖,但他根据丰富的经验,结合体表征象,在记录中补充了初步的病理学推断:“根据口唇指甲发绀、结膜下出血点等体征,高度怀疑死因为窒息所致。典型的窒息征象包括肺组织淤血水肿、心外膜下点状出血等,需待解剖进一步确认。”
完成初步检查后,他直起身,对孙斌汇报:“孙队,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昨天早上6到7点,死因符合窒息特征,但具体是何种方式导致的窒息,颈部有无隐蔽损伤,是否存在中毒或其他协助窒息的因素,都需要带回法医中心进行系统解剖和毒物检验才能最终确定。”
孙斌面色凝重地点点头:“尽快安排解剖,我要知道确切的死因和作案手法。”
司洵洲示意助手准备将尸体装入尸袋,运回法医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