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循声望向门口,只见一道身着简朴青衫、却散发着如山岳般巍峨气息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立于破碎的门框之内。
来人正是天来峰掌门——韩少言。他面容清矍,平日里慈和的目光此刻却锐利如电,其中翻涌着显而易见的震怒与深深的失望。
他只是站在那里,未曾刻意释放威压,但那属于元婴期大修士的天然气场,已让屋内的空气都变得沉重无比。
沈苍在看清来人的瞬间,心头猛地一沉,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他慌忙收敛了周身狂暴的灵力,强行压下脸上的狰狞,迅速躬身行礼,姿态恭敬无比,语气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惶:
“掌……掌门师兄!您……您怎么出关了?何时驾临此处?”
韩少言并未立刻回答,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眼眸缓缓扫过屋内——碎裂的家具、飞溅的鲜血、重伤呕血的苏婉、浑身是伤却仍持剑护在弟子身前的秦风,以及床上奄奄一息、目眦欲裂的池渊,最后,目光落在脸色苍白、惊魂未定的林薇身上,又回到沈苍那张强作镇定的脸上。
“老夫若是再不来,” 韩少言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你是不是就要在这青云阁内,行那弑杀同门、强夺弟子的悖逆之举了?!”
沈苍身体不易察觉地一颤,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冷汗瞬间浸湿了内衫。
他急忙辩解,声音略显尖利:“掌门师兄明鉴!此乃天大误会!老夫……老夫只是察觉到此间有异常灵力波动,担心有魔道余孽潜伏或弟子修炼出岔,这才急忙赶来查看!不料……不料与秦风、苏婉两位师侄言语冲突,以致动手,实非老夫本意啊!”
“误会?”
韩少言终于踏前一步,青衫无风自动。
“沈苍,你身为天来峰二长老,受宗门供奉,享弟子尊崇,本应恪守门规,垂范后辈。”韩少言一字一顿。
“然而,你道心蒙尘,私欲膨胀。不仅纵容、甚至可能暗中勾连孽徒沈力,行那背叛宗门、勾结魔道之恶举!更甚者,今夜竟敢罔顾门规,潜入弟子居所,对同门痛下杀手!”
他目光如炬,直刺沈苍神魂:“如此行径,已非一时糊涂,而是彻头彻尾的堕落与背叛!天来峰,容不下你这等败类!”
话音落下,韩少言袖袍一挥,作出了最终裁决:
“即日起,褫夺沈苍天来峰二长老之位,废除其一切职权!将其押往静心阁,严加看管,非有本座手令,任何人不得探视!待其伤势稳定,再行审讯,听候宗门律法最终发落!”
“遵掌门法旨!”
早已候在门外的两名身着玄色执法服饰、气息精悍的弟子应声而入,面无表情地走向面如死灰、仿佛瞬间被抽走所有精气神的沈苍。
他们动作利落,不容反抗地卸下了沈苍身上象征长老身份的玉佩与绶带,一左一右将其架起。
沈苍没有挣扎,也没有再开口,只是眼神空洞地被押着向外走去,背影佝偻,再无半分往日身为长老的威严。
处理完沈苍,韩少言周身那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气息稍稍收敛。他转过身,看向屋内伤痕累累的众人,目光在重伤昏迷的池渊、咬牙坚持的秦风、以及脸色惨白却仍勉力支撑的林薇身上停留片刻。
“今夜,你们受苦了。” 韩少言的声音温和了许多,“都伤得不轻,尤其是池渊和苏婉。速速下去,寻丹堂长老好生诊治疗伤,切莫耽搁。”
秦风搀扶着几乎无法行走的苏婉先行一步,林薇也小心翼翼地扶着重伤未愈、气息微弱的池渊,正欲缓缓退出这片狼藉的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