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盘”备战状态下的星庭,如同一台被解除所有限制、超负荷运转的精密仪器。整个文明的气息都为之一变,以往的开拓朝气被一种沉凝如山、引而不发的锐利所取代。龙渊星港日夜不息,改造升级后的舰船鳞次栉比,新型的“纪元级”主力舰开始小批量列装,其流线型的舰体上,除了原本的银灰色弦振符文,还隐隐多了一层难以察觉的、温润的七彩光晕——那是初步应用了“生命谐振场”技术的标志。
昆仑山腹,“火种传承”计划也在悄然进行。被选中的皆是星庭里万里挑一、心性天赋俱佳的精英。在陆沉舟以自身轮转本源为引、以那缕“生之精华”为源的亲自引导下,他们艰难地尝试着与那宇宙最初的创造之力共鸣。过程并非一帆风顺,有人心神受创,有人进展缓慢,但无人放弃。点点星火,虽微弱,却顽强地在这些年轻的生命体内点燃,那是对抗终极黑暗的、最纯粹的希望之光。
青松先生领导的研殿,更是进入了近乎疯狂的工作状态。实验室的灯光从未熄灭,基于“生之精华”特性的研究不断取得突破。除了“生命谐振场”的实用化,一种能够短暂模拟“起源波动”、对议会僵化秩序规则产生强烈干扰的“秩序扰乱器”进入了最终测试阶段;甚至有人开始尝试,将“生之精华”那极致的创造特性,与归墟之力相结合,探索一种在毁灭中瞬间孕育新生的、匪夷所思的攻击方式……
然而,星庭内部这紧锣密鼓的备战,终究无法完全掩盖。宇宙的暗面,那无形的风暴正在加速凝聚。
夜枭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陆沉舟的静修洞府,这一次,他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
“首领,确定了……”夜枭的声音干涩沙哑,“议会……它们动用了‘终末之钟’的……替代品,或者说……完成体。”
全息影像在陆沉舟面前展开,那是影殿付出巨大代价,从某个即将被“净化”的边缘观测站最后传回的、极度模糊且充满干扰的画面。
画面中,并非一口实质的钟,而是一个巨大到难以想象的、由无数枯萎星辰和破碎维度强行糅合而成的……“奇点结构”。它静静地悬浮在虚空之中,其存在本身就在不断吞噬着周围的光线、能量乃至时空概念,散发出比昔日那口钟更加纯粹、更加令人绝望的终末气息。更令人不安的是,在这“奇点结构”的周围,隐约可见无数细密的、如同血管般的能量通道,连接着远方更多类似的、规模稍小的结构——它们如同一个分布式的网络,覆盖了难以想象的广袤星域!
“根据我们拼凑出的信息和古老传说比对,”夜枭指着那网状结构,“这并非单一的武器,而是一个被称为‘终末序曲’的……仪式场。议会似乎打算……同时引动这个巨大网络,进行一次前所未有的、跨维度的……超大规模收割!其目标……恐怕涵盖了我们现在所知的大部分生机疆域,包括……我们所在的维度簇!”
超大规模收割!目标直指星庭乃至无数相邻的文明!
与此同时,关于归亡教团的情报也接踵而至。这群疯子并未参与议会的“终末序曲”,但他们活动的频率和规模也达到了顶峰。他们在那些被标记为即将被“序曲”覆盖的星域外围,疯狂地举行着各种献祭与仪式,似乎在……“欢庆”这场终极的毁灭,并试图从中汲取更加纯粹的“终亡之力”。
山雨欲来风满楼!压抑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宇宙背景辐射,无声地渗透开来。
星庭总部,最高战略会议。气氛凝重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时间……不多了。”青松先生看着初步估算出的“终末序曲”启动倒计时,声音沉重,“以我们目前的力量,即便有新技术,正面抗衡如此规模的收割……胜算渺茫。”
“不能坐以待毙!”冷凝霜冰眸含煞,“必须在仪式完成前,破坏它!”
“谈何容易?”一位负责情报分析的高层摇头苦笑,“‘终末序曲’是一个分布式网络,核心结构隐藏在维度夹缝中,节点众多且防御森严。我们连其确切的核心控制中心在哪里都难以锁定。”
众人将目光投向始终沉默的陆沉舟。
陆沉舟凝视着星图上那代表着“终末序曲”网络的、令人心悸的阴影区域,指尖无意识地在虚空划过,留下淡淡的轮转轨迹。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掌心那融入本源的“生之精华”正在发出急促的、充满警告意味的脉动。
良久,他缓缓抬起头,眼中不再有丝毫犹豫,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冷静与决绝。
“议会此举,是阳谋。它们以绝对的力量,划定战场,逼迫我们决战。”陆沉舟的声音平静,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它们算准了我们无法坐视无数世界被收割,算准了我们必然会出手阻止。”
他站起身,走到星图前,手指精准地点在了网络阴影中几个能量反应最为集中、规则结构也最为复杂的节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