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航者号”的回归,在星庭内部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波澜。不仅仅是它带回了关于“星灵守护者”这座远古遗迹的惊人发现,更重要的,是陆沉舟亲自出手、以超越理解的方式平息远古防御系统所展现出的力量层次,以及他带回来的、关于更高维度文明与宇宙本质的零星感悟。
星庭总部,核心冥想室内。
陆沉舟闭目盘坐,周身并无强大的能量波动外泄,但在他的感知层面,世界已然不同。左眼的秩序银辉与右眼的归墟灰寂不再仅仅是分离的两种力量源泉,它们仿佛化为了某种更基础“存在”的两个不同侧面。在他的意念深处,那日于葬星海虚空之中惊鸿一瞥的“维度之弦”,正以一种极其抽象的方式被不断重构、解析。
那不是物质意义上的弦,而是构成空间、时间、能量乃至部分规则的基础“脉络”。世间万物的运行,能量的流转,规则的显现,在陆沉舟此刻的感知中,都不过是这些无形“弦线”以不同频率、不同方式“振动”所呈现出的表象。
秩序,是弦的稳定谐振;寂灭,是弦的振动终止与能量消散;混沌,则是无数杂乱无章、相互干扰的弦振叠加……
这种认知上的跃迁,带来的并非是立竿见影的力量暴涨,而是一种“洞察本质”后的从容与掌控。他不再需要像以前那样,强行以秩序之力去“定义”混乱,或以归墟之力去“终结”存在。现在,他或许可以尝试去“聆听”混乱本身的振动频率,然后……施加一个极其微小的、恰到好处的“干扰”或“引导”,便能使其自发地走向有序,或者加速其归于虚无。
四两拨千斤,莫过于此。
他缓缓抬起右手,指尖在虚空中极其轻微地一颤。没有光芒,没有声响,但冥想室内,一株作为装饰摆放的、正处于盛开状态的星兰,其花瓣的绽放过程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在瞬息间走完了由盛转衰、直至凋零化作飞灰的全部历程。而在其旁边另一株同样的星兰,却仿佛被凝固在了时光之中,连花瓣上将滴未滴的露珠都纹丝不动。
并非时间加速或停滞,而是他影响了构成这两株星兰生命过程的“生命之弦”与“时间之弦”的振动状态。一种更接近本源的干涉。
“弦动万法……”陆沉舟睁开双眼,瞳孔深处仿佛有无数细密到极致的无形丝线在闪烁、交织,“前路,似乎更加清晰了。”
他知道,这只是初步的认知和应用,距离真正掌控“弦”的奥秘还差之甚远。但这扇门的打开,已经为他指明了超越当前境界的方向。
就在陆沉舟沉浸于新感悟的消化与探索时,青松先生与夜枭(影殿殿主)联袂来访,脸色凝重地带来了一个从裂界暗影利刃那边传来的、经过核实后的紧急情报。
“首领,归寂教团的大规模血祭,恐怕已经接近完成了。”夜枭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显然这份情报的获取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他们聚集在裂界最深处的‘无声深渊’边缘,利用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古老仪式,正在强行‘安抚’或者说‘同化’深渊边缘狂暴的维度乱流。根据幽影提供的有限信息和我们自身的分析,他们很可能真的找到了某条‘古老路径’的断裂点,并试图以其信奉的‘虚无’之力,重新架构一条临时通道。”
全息影像上,展示着由暗影利刃间谍冒死传回的模糊画面:无数身穿褴褛黑袍、看不清面容的归寂教徒,如同蚂蚁般聚集在一个巨大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深渊旁,吟诵着令人心神不宁的诡异祷文。深渊上方的空间极度扭曲,色彩斑斓却充满死寂,隐约能看到一条如同伤痕般的、极不稳定的苍白光带正在缓缓成型。
“他们想召唤什么?或者说,他们想连接到何方?”青松先生眉头紧锁,“暗影利刃对此也一无所知,但他们感受到了极大的不安。幽影代表议会再次发出联合行动的请求,他们愿意出动至少两名‘影刃大师’(相当于神境中期)和一支精锐暗杀小队配合我们。”
陆沉舟凝视着那模糊的苍白光带,右眼的灰寂微微流转。即使隔着影像和无数空间维度,他也能隐约感受到那光带另一端传来的、一种极其古老、极其庞大、且充满了“终结”与“空无”意境的冰冷气息。这气息,与他所司掌的“归墟”有些许相似,但更加绝对,更加……缺乏“轮回”与“平衡”的意蕴,是纯粹的“无”。
“他们召唤的,或许并非某个具体的存在。”陆沉舟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冷意,“而是一种‘概念’,一种代表着终极‘静寂’的法则具现。这条路径连接的,可能是一个已经彻底‘死寂’,连时空和规则都近乎完全停止的‘坟墓宇宙’。”
“坟墓宇宙?”青松先生和夜枭都倒吸一口凉气。将一个坟墓宇宙的“死寂”概念引入尚且“活着”的裂界乃至周边维度?这简直是拉着一整个世界为其疯狂的信仰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