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陆沉舟的身影如同鬼魅,在青木门外围的山林中疾速穿行。《疾风步》被他催动到极致,融入了对气流和地形的精妙感知,脚步落在厚厚的腐叶上,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他并未选择飞行,那太过显眼,容易暴露行踪。
怀中,那黑色石碑碎片的牵引感,如同指北针一般,稳定地指向北方。这奇异的感觉成了他最好的向导,也让他心中那份探索未知的决心更加坚定。
他一路向北,专挑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而行。白日里隐匿身形,利用山林地势和初步掌握的禁制知识布置简单的隐匿和预警阵法,休息兼修炼;夜晚则借着星月微光,全速赶路。他如同最老练的斥候,将自身的存在感降至最低,小心规避着可能存在的宗门耳目,尤其是周铁山可能派出的追兵。
数日之后,他已远离青木门势力范围的核心区域,进入了一片更为原始苍莽的山脉。空气中的灵气变得稀薄而狂野,参天古木遮天蔽日,兽吼虫鸣此起彼伏。
这一日黄昏,他正欲寻找过夜之处,前方山谷中隐隐传来了兵刃交击之声,还夹杂着几声怒喝与妖兽的咆哮。
陆沉舟眉头微皱,本不欲多事,准备绕行。但怀中的石碑碎片却在此刻,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与那山谷方向相关的异样波动。这波动并非持续的牵引,而更像是一种……共鸣?仿佛山谷中有什么东西,引动了碎片内沉寂的力量。
他略一沉吟,收敛气息,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潜行过去,伏在一处陡坡的茂密灌木之后,向下望去。
只见山谷之中,五名穿着统一青色劲装、修为多在引气境中后期的修士,正结成战阵,与一头体型庞大、浑身覆盖着赤红色鳞甲、头生独角的巨牛妖兽激烈搏杀。那妖兽气息凶悍,已达炼气境初期,皮糙肉厚,力大无穷,独角上不时射出一道道灼热的赤芒,逼得那五名修士险象环生,地上已躺倒了两具尸体,显然是他们的同伴。
“是‘赤炎犀’!”陆沉舟认出了这种妖兽,其独角是炼制火属性法器的上好材料,鳞甲也价值不菲。看那五名修士的服饰,并非青木门弟子,更像是某个小家族或佣兵团的成员。
他目光扫过战场,很快落在了赤炎犀身后不远处,一株通体焦黑、却顽强生长着的奇异小树上。小树顶端,结着三颗龙眼大小、表面有雷纹流转的紫色果子,散发着一股精纯的雷霆气息。
“雷纹果?”陆沉舟心中一动。这是一种颇为罕见的灵果,蕴含精纯的雷元力,对修炼雷属性功法或淬炼肉身有奇效,也可用作炼制某些高阶丹药的辅药。难怪这几人会冒险围攻这头炼气境的赤炎犀。
而引起怀中碎片异动的,并非那雷纹果,而是那株焦黑小树扎根的土壤!那片土地呈现一种不正常的暗红色,隐隐散发着一丝与碎片同源、却极其淡薄的荒古死寂之气。显然,这株雷纹果能在此生长,是汲取了这片奇异土壤中的某种力量。
就在陆沉舟观察之际,场中形势突变!
那赤炎犀久攻不下,狂性大发,猛地人立而起,前蹄狠狠踏向地面!
“轰!”
一股灼热的气浪夹杂着碎石呈环形扩散开来,瞬间冲垮了五名修士勉力维持的战阵!其中三人被直接震飞,口喷鲜血,另外两人也是踉跄后退,脸色煞白。
赤炎犀猩红的瞳孔锁定了一名离它最近的、手持长刀的修士,低头挺角,如同一辆燃烧的战车,狂暴冲撞而去!那修士眼中露出绝望之色,已然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
“咻!”
一道乌光如同撕裂夜幕的闪电,自陡坡之上激射而出!并非射向赤炎犀坚硬的头颅或身躯,而是精准无比地,射向了它那只支撑庞大身体、相对脆弱的左前腿膝关节内侧!
“噗嗤!”
淬毒的飞刀深深没入关节缝隙!虽然未能立刻废掉其腿,但那瞬间的剧痛与毒素的麻痹,让赤炎犀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歪,发出一声痛楚与暴怒混杂的嘶吼,庞大的身躯失去平衡,轰然侧翻在地,溅起漫天尘土!
那名死里逃生的持刀修士愣住了,其余几名修士也愕然抬头,看向飞刀来源的方向。
陆沉舟缓缓从灌木丛后走出,神色平静。他出手,一是因为那奇异土壤引起碎片共鸣,让他对此地产生了一丝兴趣;二也是顺手为之,毕竟同为人族,见其罹难,在力所能及且不危及自身的情况下,他不介意出手相助。
“多谢道友出手相救!”那名为首的、修为在引气境后期的中年修士反应过来,连忙拱手道谢,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感激。其他几人也纷纷行礼。
陆沉舟微微颔首,目光却落在那挣扎着想要站起的赤炎犀身上。他知道,飞刀的毒素对这皮糙肉厚的炼气境妖兽效果有限,只是暂时干扰。
“趁现在!”他低喝一声。
那几名修士也是经验丰富之辈,立刻明白机会稍纵即逝。无需多言,各种攻击如同雨点般落向倒地的赤炎犀,重点照顾其眼睛、腹部等相对脆弱的部位。
陆沉舟并未再亲自出手,而是站在原地,看似观战,实则精神力已悄然笼罩了那株焦黑小树下的暗红色土壤。他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极其细微的神识,探入土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