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漏过他那一瞬的慌张。
可人家既不愿明说，她若再追问，反倒显得咄咄逼人。
于是，她默默侧身，退到了一边。
阿贵急忙挥了挥手，压低声音催促道。
“快！走偏殿那条道，别被人看见！”
几人点头应下，匆匆拐进了西侧的偏殿回廊。
就在最后一名小太监经过时，那人脚下一滑，“砰”地一声摔倒在地。
托盘脱手飞出，里面的东西尽数洒落出来。
苏晚渺目光一凝，低头看去。
“王爷送的贺礼，竟是刀？”
地上赫然散落着四五把短刀。
更令人心惊的是，那些刀口边缘已隐隐发黑。
苏晚渺眉头紧锁，声音冷了下来。
“这些刀……不是新的，是用过的？”
阿贵吓得脸色惨白，急忙冲那摔倒的太监怒吼。
“瞎了眼的东西！还不快捡起来！摔坏了你担待得起吗？”
骂完，他转过身面对苏晚渺，勉强挤出两声干笑。
苏晚渺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这些刀，绝非寻常装饰或礼仪所用。
而那残留的血锈，更是证明它们曾切开过皮肉。
她正欲再问，眼角余光却忽然捕捉到一抹动静。
小厨房的方向，一名老太监正端着一盆热水，匆匆地朝主卧走去。
她心头猛然一跳，
萧侭要那么多热水做甚？
莫非……
他的伤势又恶化了？
她脚下一跺，声音陡然拔高。
“他到底咋了？！你告诉我！”
阿贵浑身一抖，眼眶瞬间就红了。
“王妃啊……您别逼奴婢了……王爷下了严令，任何人都不准向您透露半个字……若是泄露，杖责三十，贬去扫茅房！”
“那我不管！”
苏晚渺语气斩钉截铁。
“若他是为国事奔忙，我绝不插手。可若他是为了救人，拿自己的命去赌。那我就算违了规矩，也绝不能再袖手旁观！”
话音未落，她已转身朝主卧方向走去。
“王妃！别去！真的不能去啊！”
阿贵惊慌失措地追上来，一把拽住她的衣袖。
对上苏晚渺那双盛满担忧的眼，终于哽咽着吐出了实情。
“其实……王爷他……是为了救沈公子……才弄成这样的。北地有种失传的老法子，叫‘换骨术’。当年王爷在边关打仗时受过重伤，就是靠这法子活下来的。听说能续命，能换髓，但代价极大。需以自身精血为引，辅以特制药刀剖筋剔骨。所以这些刀……都是要用在王爷自己身上的啊……”
苏晚渺脑中“嗡”的一声。
“什么法子？！”
她猛地转身，声音颤抖。
阿贵低下头，声音几近微不可闻。
“……剥皮换骨。王爷想把肋骨挖下来，换给沈公子。他说，沈公子的旧骨已经腐坏，若不及时换上活人之骨，命便撑不过三个月。”
“而王爷的骨相契合，是唯一能救他的人。只要换了这根肋骨，沈公子不仅能按时娶魏姑娘，完成两家联姻，还能继续在朝中任职，保住性命与前程。”
“这法子……太凶了，非但伤及根本，还极难成活。必须用特制的刀具，淬过南境寒铁，才能在短时间内精准取骨而不伤及心脉。”
“这些东西，药、钳、锯、止血的粉末、封脉的金线，全是从南境千里迢迢运回来的，整整运了七车，每一样都是绝密，就为了这一遭。”
苏晚渺整个人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