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披着臣服外衣的忤逆之子!
三皇子见状,眉梢微动,眸光一闪,略作思忖后缓步上前,躬身行礼。
“父皇息怒。皇兄长年镇守南疆,抵御外敌,昼夜操劳,素来以军令为先,视职责如性命。此次擅自回京,虽有违朝廷律令,但也情有可原。况且,杨大人与郭大人方才均已禀报,皇兄此次返京,实为护送一名自西齐潜伏而归的重要密探。”
“倘若密探途中遇害,情报泄露,西齐趁虚而入,发动突袭,届时两国交战,边关动荡,百姓流离,其后果实难预料,远非一桩私返之罪可比。”
有人及时递上台阶,皇上也顺势收敛怒容,重重哼了一声。
“哼!身在军中,就可无视朕的圣旨?即便要护送密探,他手下精锐铁甲军数千人,皆是一等一的好手,随便派出一支便可胜任。何须他奔波千里,赶回京城?若是北戎得知我朝边防空虚,突然调集大军压境,攻破重镇惠阳或玉门,造成边防崩塌,这笔账,谁来承担?”
“回禀陛下。”
萧侭抬起头,目光沉静。
“此前,臣已先后派出三支精锐小队,分别从不同路线秘密接应兵部派往钦州的密探。然而,三路人马皆在途中遭遇伏击,对方精准掌握行踪,设下埋伏,全军覆没。密探本人也在最后一刻传回残信,称‘朝中有鬼’。臣怀疑,有内应在朝中与西齐勾结。”
“可查访多日,始终找不到确切证据。无奈之下,臣只能亲自押送。至于南疆防务,臣临行前已命副帅章永军接管全局,并加派巡骑日夜巡逻,同时调动两万预备军轮驻要隘。若有因臣短暂返京而导致外敌入侵之事发生,臣愿自缚双手,提头来见陛下。”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封密封严实的油纸信件,双手恭敬高举过顶。
“所有线索以及臣所推测的几名可能涉案之人的名字,均已详尽记录在此密信之中,请陛下明察秋毫,彻查此案,以免奸佞逍遥法外,祸乱江山社稷。”
掌印太监彭富康连忙趋步上前,小心翼翼接过那封密信,双手捧定,快步走到御前,将其恭恭敬敬呈递至皇上手中。
皇上快速扫过密报,起初眉头紧皱,指尖微微发颤。
最终,他猛地攥紧信纸,手臂一扬,狠狠摔在萧侭脸上。
“荒唐!”
皇上怒喝。
“浔儿是朕最疼爱的儿子,自幼聪慧仁厚,深得宫中上下敬重,又是继后亲生骨肉,将来这江山社稷,迟早都要交到他手中!他怎会勾结西齐,做出背叛大渊这等大逆不道之事!简直荒谬绝伦!”
三皇子名叫萧浔……
萧浔听完也慌了神,脸色霎时惨白,双腿一软,连忙踉跄着跑到萧侭旁边。
他仰头望着皇帝,眼中满是惶恐。
“父皇,这事我真没干过!天地可鉴,儿臣对大渊忠心耿耿,从未有过半分异心!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故意伪造密报,想挑拨我和大哥的关系,好让朝廷内乱,动摇国本啊!”
皇帝气得胸口起伏,手指颤抖地指着萧浔。
“你瞧瞧,这才像个当哥哥的样子!出了事,不是急着猜忌亲兄弟,而是先想着如何澄清误会!再看看你!就凭一点风言风语,几行来历不明的密报,就想给弟弟安上一个卖国通敌的罪名?枉你多年统兵在外,竟连最基本的信义都丢了个干净!”
萧侭没开口,垂眸看着脚下散落的信纸。
风从殿外吹来,卷起一角信纸,在他脚边轻轻打转。
等两人说完,他才缓缓抬起头,转向立于侧旁的杨大人。
“杨大人,兵部侍郎洛玉枫,是不是方家门下的人?”
方家,就是如今继后和柳贵妃的娘家。
那一家权势滔天,根深叶茂,早已盘踞朝堂多年。
三皇子的舅舅更是如今的当朝丞相。
执掌百官,权倾一时。
杨大人略一思索,眉头微蹙,随即点头。
“没错,洛大人确是方家提拔上来的心腹之人。他一直负责兵部文书档案的整理与归档,不少机密情报往来,都需经他之手备案。虽说按理不会直接泄露军情,但他若有意为之……的确有机可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