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如同一艘在惊涛骇浪中颠簸的破船,随时可能倾覆。江陵、建康等重镇接连易手的消息,伴随着仙武军那非人般的恐怖战力传闻,如同瘟疫般在朝野上下蔓延。
最后的救命稻草,似乎只剩下那散布在漫长边境线上,防御金国、西夏以及弹压南方蛮部的边军了。
史弥远再也顾不得什么边境安危、长远国策,一道道加盖了皇帝玉玺和宰相印信的加急军令,如同雪片般飞出临安,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疯狂送往各处边关。
“着令襄阳安抚使吕文焕,即刻率所部五万精锐,火速回援临安!”
“着令两淮制置使李庭芝,放弃淮河防线,尽起兵马,南下勤王!”
“着令四川宣抚使余玠,抽调川中可用之兵,顺江而下,会师临安!”
一道道命令,无异于自毁长城。为了保住摇摇欲坠的中央朝廷,南宋几乎抽空了维系其生存的最后屏障。无数经营多年的防线被主动放弃,囤积的粮草军械或被带走,或被仓促焚毁,以免资敌。
一时间,江南、四川、两淮等地,烟尘滚滚,无数打着“勤王”旗号的军队,乱哄哄地离开驻防地,怀着各种复杂的心情,向着临安方向汇聚。
有的将领如吕文焕、李庭芝等,虽知此乃饮鸩止渴,但君命难违,只能怀着悲壮与无奈,踏上回师之路;有的则心思浮动,暗中观察风向,思考着自身前程;更有甚者,沿途劫掠,军纪败坏,使得本已混乱的局势更加糜烂。
消息传回仙武城大营,已是深夜。
“城主,临安狗急跳墙,已抽调襄阳、两淮、四川边军回援,预计半月之内,首批援军便可抵达临安外围。”郭啸天指着刚刚送达的军情急报,面色凝重,“若让这数十万大军顺利汇聚临安,即便我军装备精良,想要攻克,也必将付出巨大代价,且迁延日久,恐生变故。”
杨铁心也沉声道:“暗影卫探知,金国方面似乎已察觉南宋边军异动,边境线上有小股骑兵开始频繁活动,试探虚实。若我军久攻临安不下,金国极有可能趁虚而入,届时局面将更加复杂。”
帐内灯火通明,气氛一时有些沉闷。原本势如破竹的攻势,似乎因南宋这釜底抽薪的一招而面临变数。
一直静听汇报的周一仙,脸上却并无多少忧色,反而露出一丝意料之中的神情。他走到沙盘前,目光掠过那代表各方势力的旗帜,最终落在北方那广袤的区域。
“边军回援,看似增加了临安的防御力量,实则……是将一盘散沙,主动送到了我们面前,聚而歼之的良机。”周一仙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洞悉全局的自信,“临安孤城,人心惶惶,即便汇聚数十万大军,也不过是乌合之众,各怀心思,指挥必然混乱。而我军新胜之师,士气正旺,装备代差巨大,何惧之有?”
他顿了顿,指尖在沙盘上划过几条清晰的路线:“郭副城主,传令下去,放缓对临安的直接压迫,做出稳扎稳打、等待后续力量的姿态。同时,命令西进的杨铁心所部,改变策略,不必急于攻城,转而抢占长江上游险要,尤其是鄂州、江州等地,构筑防线,迟滞乃至阻击自四川顺江东下的余玠部。”
“再令,派出使者,携我手书,秘密联络尚在路上的吕文焕、李庭芝等将领。”周一仙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不必劝降,只需陈明利害,告知他们临安必破之局,以及我仙武城对待人才与降卒的政策。告诉他们,是为一艘注定沉没的破船陪葬,还是保留有用之身,为这天下苍生,开创一番新天地?让他们自己抉择。”
攻心为上,分化瓦解!众人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破局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