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又落到安静站在一旁、显得有些拘谨的郭靖身上。这孩子气息比一月前更加沉凝,那《戊土培元诀》的根基打得异常扎实,如同一块正在被精心雕琢的璞玉。想起周一仙所说“适合的才是最好的”,再看看自家女儿那跳脱灵动的性子,他心中忽然萌生了一个念头。
“靖儿。”黄药师忽然开口。
郭靖正在偷偷看黄蓉和冯衡说话,闻声连忙站直身体,恭敬应道:“黄前辈。”
“你修炼的《戊土培元诀》,根基沉稳,力道雄浑,但于变化与应对之上,或可再添些灵动。”黄药师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宗师气度,“我观你心性坚韧,是可造之材。我桃花岛武学,于轻灵机变一道略有心得。今日便传你一套‘灵鳌步’,此步法看似简单,却内含九宫八卦之变,于小范围内腾挪闪避颇有奇效,或可与你自身所学相互印证,补其不足。”
此言一出,不仅郭靖愣住了,连黄蓉和冯衡都惊讶地看了过来。黄药师性情孤高,绝学向来不轻传,便是对女儿,也是因其年纪尚小且性子未定,未曾系统传授高深武功。如今竟主动要传郭靖步法?
郭靖虽然憨直,却也明白这是天大的机缘,连忙躬身行礼:“多谢黄前辈!弟子……弟子一定用心学!”
黄蓉先是嘟了嘟嘴,有点小吃味,但随即眼珠一转,想到这憨小子要是学了爹爹的步法,以后岂不是更能抗揍、更能陪自己“切磋”了?好像也不错!她便也笑嘻嘻地凑过来:“爹爹,我也要学!”
黄药师瞥了女儿一眼,淡淡道:“你先把学院的基础炼体诀练好,马步扎稳了再说。”
黄蓉顿时蔫了下去,小声嘀咕:“又提那个……”
当下,黄药师便在这翠竹掩映的院落中,将“灵鳌步”的基础步法与呼吸配合的要诀,一一演示讲解给郭靖。他讲解得极为细致,不仅说明步法如何走,更点明其中蕴含的八卦方位变化与气机牵引之理。
郭靖听得极为认真,他虽不擅机变,但记忆力与韧性极佳,理解不了其中过于精妙的变化,便先将步法轨迹和呼吸节奏死死记住,然后便在一旁的空地上,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地练习起来。
他的动作起初甚是笨拙僵硬,与那“灵鳌”之名毫不沾边,但他心无杂念,只是严格按照黄药师所教,反复揣摩,那股专注与坚持的劲头,让旁观的黄药师眼中也掠过一丝赞赏。
黄蓉起初还觉得好玩,在一旁模仿,但她性子急,练了几下觉得无趣,便又跑去缠着母亲说话去了。
夕阳的余晖将院落染成金色,郭靖的身影在光影中不断移动,重复着那看似简单却内含玄奥的步法,汗水浸湿了他的练功服,他却浑然不觉。
黄药师负手立于竹下,看着刻苦练习的郭靖,又看了看腻在妻子身边撒娇的女儿,再感受着自身与爱妻因《灵犀和合篇》而愈发紧密的联系与精进的修为,心中一片宁和。
这座仙武城,不仅治愈了衡儿的身体,拓宽了他的道途,似乎也在无形中,改变着他对待传承、对待后辈的心态。一种不同于桃花岛封闭传承的、更加开阔的可能性,正在他心中悄然萌发。而这“灵鳌步”的传授,或许仅仅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