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岛乱石间,梅超风瘫软在地,周身那暴戾混乱的气息虽被周一仙强行镇压梳理,暂得平息,但多年的走火入魔与邪功侵蚀,早已将她身体与心神摧残得千疮百孔。
她空洞的眼眶对着灰蒙蒙的天空,浑浊的泪水无声滑落,口中兀自喃喃,时而怨恨,时而迷茫。
周一仙并未立刻处置她,而是对身旁两个看得目不转睛的弟子道:“靖儿,过儿,你二人可知,她为何会落得如此境地?”
郭靖想了想,老实回答:“因为她练了害人的邪功,还杀了很多人。”
杨过则眨着灵动的眼睛,补充道:“师尊刚才说她功法反噬,心神失守。是不是她练的功夫本身就有问题?”
“不错。”周一仙赞许地看了杨过一眼,随即目光落回梅超风身上,语气平淡却如惊雷般炸响在梅超风的心头,“梅超风,你可知你所依仗的《九阴真经》下卷,不过是管中窥豹,且你所修之法,更是谬误百出,南辕北辙?”
梅超风身体猛地一颤,涣散的心神因这直指根本的诘问而强行凝聚起来。她挣扎着抬起头,嘶声道:“你……你胡说!《九阴真经》乃天下武学总纲,至高无上!我虽只得下卷,但其中记载的‘九阴白骨爪’、‘摧心掌’、‘白蟒鞭法’威力无穷!怎会有错?!”
“至高无上?威力无穷?”周一仙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嘲讽,“那你可知,何为‘九阴’?何为‘总纲’?”
他不等梅超风回答,便继续道:“大道至简,衍化至繁。《九阴真经》之所以被称为武学总纲,乃因其阐述了武学乃至炼气修真的根本道理,阴阳互济,刚柔并蓄,万法归宗。其核心奥义,在于调和龙虎,降伏心猿意马,最终由武入道,窥见先天之秘。而非如你这般,只取其杀伐之术,弃根本大道于不顾,甚至以邪法催谷,饮鸩止渴!”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敲打在梅超风早已扭曲的认知上。
“便以你最擅长的‘九阴白骨爪’为例。”周一仙并指如剑,凌空虚划,空气中仿佛有无形轨迹显现,“此功本当以精纯玄门内力为基础,爪出如电,劲力凝于一点,破穴断脉,擒拿锁扣,奥妙无穷。其名‘白骨’,意指洞察本质,直指要害,如同观人只见其骨架支撑,而非让你真个去抓人头骨,吸人精血!”
“你强练下半部,不明上半部筑基养气、调和阴阳的根本心法,更无总纲指引,只得其形,未得其神。为求速成,竟以活人精气这等至阴至浊之气强行催动,使得爪力看似凌厉阴毒,实则驳杂不纯,反噬自身。你如今经脉如受万千阴针穿刺,气海时常如沸鼎灼烧,双目失明仅是表象,实乃肝木受损,心火亢盛,肾水枯竭之兆!长此以往,不需他人动手,你自身便会被这错漏百出的功法彻底吞噬,化作一具只知杀戮、毫无理智的行尸走肉!”
梅超风听得浑身发抖,周一仙所说的种种症状,与她这些年来的痛苦感受丝毫不差!那经脉刺痛,那内息灼热,那日益失控的狂躁杀意……原来,并非是自己不够努力,而是这条路,从根子上就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