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操办选秀多出来的花销,虽名义上是您出,可私下里,大可让年大将军朝那些想送女儿入宫、攀附年家的大人们‘筹措’一番,让他们补齐,不是吗?”
“既全了您的面子,又不必动您的私库,还能让那些人承您的情。”
年世兰越听眼睛越亮,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嗯……此言甚合本宫心意。确实可行。”
曹琴默和费云烟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
这温芳,这些日子像是彻底换了个人,心思缜密,言辞伶俐,与从前那怯懦愚笨的样子判若两人。
可二人见年世兰已被说动,此刻再多言恐引其不悦,便都闭口不言。
年世兰心情转好,挥了挥手:
“好了,此事本宫心中有数。你们都退下吧。”
“是。”
几人齐声应道,躬身退了出去。
曹琴默和费云烟默默走出翊坤宫,行至无人处,两人极有默契地停下脚步。
曹琴默低声道:
“丽嫔姐姐,你可觉着芳贵人近来……很不对劲?”
费云烟点头,面色凝重:
“是有些邪门。像是突然开了窍,说的话一句句都往娘娘心坎里钻。”
曹琴默沉吟片刻:
“我总觉得不妥。我们回去,再向娘娘进言一句。”
两人遂又折返回翊坤宫。
宫人通传后,年世兰见去而复返的二人,有些诧异:
“还有何事?”
曹琴默上前,神色严肃:
“娘娘,请恕嫔妾多嘴。您不觉着温芳近来伶俐得反常吗?”
“若是她一心为了娘娘,那嫔妾无话可说。可……”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
“可她若并非真心,而是和旁人勾结,潜伏在您身边意图陷害呢?娘娘不可不防啊!”
年世兰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嗤笑:
“勾结?这宫中还有谁会在意这么个失了势、本宫随手就能捏死的人?”
“皇后?端妃?她们拉拢她有何用?”
曹琴默急道:
“娘娘,都有可能啊!”
“皇后表面贤德,背地里未必没有动作。而端妃,又一向与您结怨。”
“再者,您忘了她小产后那些疯言疯语了吗?她当时可是攀咬了许多事!”
“这样的人,心思难测。娘娘最好留个心眼,别全然信了她的话!”
年世兰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眼神变得锐利。
曹琴默的话点醒了她。温芳的变化确实突兀,曾经的疯癫和如今的伶俐形成鲜明对比,由不得她不多想。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她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你说得对。是得留个心眼。”
她转向费云烟:
“丽嫔,你父亲也在京中任官,这些年,本宫的哥哥没少帮着你父亲升迁。如今,到了用人的时候了。”
费云烟心中一凛,连忙躬身:
“但凭娘娘吩咐。”
年世兰声音冰冷,命令着:
“你传话给你父亲,让他想法子,不论用什么手段,务必拿住温芳她父亲的把柄。贪墨、渎职、结党……什么都行!”
“本宫要确保她,还有她全家所有人的性命,都牢牢捏在本宫手中!看她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费云烟背脊发凉,立刻应道:
“是!娘娘!嫔妾即刻去办!”
曹琴默看着年世兰瞬间布署下的雷霆手段,心底莫名生出一丝寒意。
华妃对温芳起了疑心,下手毫不留情。
这后宫之中,今日的臂助,或许就是明日的弃子。
她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垂下眼帘,掩去眸中复杂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