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吼得中气十足,带着三分无赖七分凶狠,竟真把那张人脸震得晃了晃。紧接着,罗盘嗡鸣一声,表面金光暴涨,黑雾像是被烫到一般,哗地向两侧退开,足足退出三尺远。
那张脸扭曲了一下,最终溃散。
江小道喘了口气,低头看怀里的人,岑晚狐已经安静下来,只是眉头仍紧紧皱着,脸颊湿漉漉的。
“省省吧你。”他嘀咕,“等哪天我真的饿死了,你们这些玩意儿才有的乐。”
他继续往前走,步伐比刚才稳了许多。黑雾虽还在周围蠕动,却不敢再轻易靠近。罗盘指针始终坚定指向前方,偶尔颤动一下,也是因为江小道走路太颠,把它晃的。
走了约莫半盏茶时间,前方忽然出现一道半掩的石门,歪斜地卡在墙缝里,像是被人从里面撞开后又强行合上。门缝透不出光,只有更深的黑,仿佛那后面是个吃光的怪物。
江小道停下脚步,把罗盘凑近门缝。
指针轻轻一挑,依旧指向门内。
“有意思。”他咧嘴,“看来里面不止有空气。”
狐族长老走到他身边,盯着那道门看了许久,忽然伸手按在门框边缘,指尖一抹,带回一点黑色残留物。她捻了捻,眉头紧锁:“这不是普通的黑雾残留……它在缓慢移动,像是活的。”
“活的?”江小道歪头,“那更好办了,活物就得吃饭,吃饭就得留账本。咱进去翻翻,说不定能找到报销单。”
“你能不能正经点?”长老压低声音,“这门后的空间可能已经被污染,贸然进入,轻则神识受损,重则……”
“重则我变成傻子,天天喊您师娘?”江小道嘿嘿一笑,“那您可得负责养我。”
长老气得想甩袖子,又怕惊动什么,只能咬牙忍下。
江小道不再废话,一手扶稳岑晚狐,一手推住石门边缘,轻轻往里一送。
“吱呀——”
门开了条更大的缝。
一股比之前浓烈十倍的腐味扑面而来,像是陈年霉烂的木头混着铁锈,熏得人脑门发胀。江小道屏住呼吸,把罗盘伸进门缝。
指针先是轻微晃动,随即猛地一偏,指向左前方。
“有东西在那边。”他低声道,“而且它不想让我们过去。”
“那你还要进?”长老沉声问。
“当然。”江小道笑了,“我都走到这儿了,总不能空着手回去吧?好歹捞点纪念品,比如魔修用过的牙刷,也算值回票价。”
他说完,一脚跨过门槛。
石门内是一处狭窄的甬道交汇处,三条岔路呈扇形展开,墙壁上有明显被烧灼过的痕迹,地面凹凸不平,像是经历过一场激烈打斗。空气中漂浮着细碎的黑丝,像蜘蛛网一样悬在半空,轻轻摇晃。
江小道站在中央,举着罗盘转了一圈。
指针始终指向中间那条路。
“就它了。”他松了口气,“别的不说,这罗盘至少没把我往死路上带。”
他正要迈步,忽然察觉脚下不对劲。
低头一看,刚才踩过的地面,那几道他用来标记位置的划痕,正在缓缓消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抹去他们的足迹。
他眯起眼,把罗盘往下压了压。
金光扫过地面,那些划痕短暂浮现出来,但在光芒移开的瞬间,又迅速淡化,如同被看不见的舌头舔过。
“哎?”他轻声,“还挺讲究,知道毁尸灭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