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把酒葫芦挂回腰间,窗外忽地一暗。
月被云遮住了。
就在这时,远处内门方向,一道黑影掠过屋脊,速度快得几乎贴着瓦片飞。那人没走正门,而是直奔后山禁地,身形隐入林中,再不见踪影。
江小道眯起眼。
赵无极居然这么急?
他本以为至少还得等两天,没想到命令一下,连晚上都等不了。
“有意思。”他轻声说,“别人逼你杀人,你就连夜跑去接头?那你之前装的那副君子模样,是糊弄鬼呢?”
他转身从床底拖出一个破包袱,翻出件灰布斗篷披上,又把头发揉得更乱些,看起来像个刚睡醒的懒汉。
“我去趟茅房。”他对床上的岑晚狐说。
“半夜上茅房?”她狐疑。
“憋不住。”他咧嘴,“再说,我这人一向随性,想拉就拉,哪管什么阴谋阳谋。”
他说完,推门而出,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他没去茅房。
而是绕到厨房后墙,踩着柴堆翻上去,借着屋檐阴影一路向东。途中经过巡夜弟子换岗的路口,他故意咳嗽两声,引得守卫探头查看,等对方发现只是个杂役打盹,便不再理会。
他继续前行,直到靠近后山边缘的一片松林。
这里地势略高,能隐约看见林中一块空地。他伏在坡上,屏住呼吸。
不多时,赵无极出现了。
他站在空地中央,脸色阴沉,手里还捏着半截未燃尽的符纸。
对面站着个蒙面人,黑袍罩体,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一小截灰白枯骨般的手腕。那手背上浮着几道青黑色纹路,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过。
赵无极低声道:“七日太长,我三日内必取他人头。”
蒙面人没说话,只缓缓点头。
“但我有个条件。”赵无极咬牙,“我要他死前知道,是谁下的令。”
蒙面人终于开口,声音沙哑难听:“可以。但若失败,你的罪证,明日就会出现在掌门案前。”
赵无极冷笑:“我从不失手。”
话音落下,对方转身欲走。
就在这时,江小道怀里的避瘴香忽然轻轻震了一下。
他心头一紧,立刻意识到——这香不仅能掩息,还会与某些邪术产生共鸣。而此刻的震动,说明对方身上带着能追踪气息的法器。
他不动声色,悄悄将香包移到左袖,右手却已摸上了酒葫芦。
只要对方离开视线,他就立刻撤退,趁夜潜入藏经阁,查一查最近是否有《噬魂诀》相关的调阅记录。
毕竟,想知道一个人的秘密,最好的地方不是他枕头底下,而是他以为最安全的书架角落。
蒙面人走了几步,忽然停下。
他缓缓回头,望向江小道藏身的方向。
江小道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那人站了两息,终究没有靠近,转身消失在林中。
赵无极也随即离去。
山坡上重归寂静。
江小道缓缓吐出一口气,正准备起身,忽然感觉左手袖中的避瘴香变得滚烫。
他急忙掏出来一看,香包表面竟浮现出一行细小的黑字:
“签到者,已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