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三年前那张字条,是他无意中留下的。
厨房里的木牌,是他无聊时瞎刻的。
可这两件事,偏偏都戳中了某些人的软肋。
赵无极之所以暴怒,不是因为被骂——而是因为他发现,这个他一直当成蝼蚁的杂役,竟然一次又一次,精准地碰到了他的底线。
哪怕江小道什么都不做,只是躺着,也会有人觉得他在图谋不轨。
“难怪他看我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江小道喃喃道,“这不是嫌我烦,是怕我。”
岑晚狐眯起眼:“你要干嘛?别告诉我你现在才想起来反击。”
“我不反击。”江小道摇头,“我连刻个字都不知道自己写了啥,怎么反击?”
“那你嘀咕啥?”
“我在想,”他抬头看了眼窗外,“如果我只是个爱偷懒、爱蹭饭、闭着眼都能惹事的废物,那他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
屋里没人接话。
王二狗挠挠头,忽然说:“要不……我去厨房再拿两个灵馒头?这气氛太压抑了。”
岑晚狐白他一眼:“你能不能有点骨气?一紧张就想着吃。”
“我这不是紧张,”王二狗嘟囔,“我是觉得,吃饱了才有力气逃跑。”
江小道笑了,笑得很轻。
他拿起一块木牌,指尖摩挲着上面歪斜的刻痕。
“其实吧,”他说,“我挺感谢赵师兄的。”
“啊?”王二狗瞪眼。
“他要是不来这一出,我都不知道,原来我不用费劲心思,也能让他睡不好觉。”江小道咧嘴,“这感觉,比签到得九转金丹还爽。”
岑晚狐啧了一声:“你可拉倒吧,你要是真这么厉害,怎么昨天还在为蹭一顿灵膳跟李厨娘讨价还价?”
“那不一样。”江小道认真道,“那是生活所需,这是精神享受。”
王二狗听得一头雾水,但还是跟着点头:“有道理,挨骂也是一种本事。”
江小道把木牌轻轻放在桌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就在这时,破妄瞳忽然自主闪现了一下。
视线穿透木牌背面,一道极淡的符文痕迹浮现出来——像是某种追踪印记,极其微弱,若非他刚觉醒能力,根本无法察觉。
他不动声色,继续笑着跟岑晚狐斗嘴,手却悄悄将木牌翻了个面。
那符文一闪而逝,像是被人远程激活后又迅速切断。
江小道眼神微沉。
原来搜查不是目的。
留下标记,才是。
他低头喝了口葫芦里的酒,咂咂嘴。
“明天厨房该炖灵参鸡汤了吧?”他忽然问。
王二狗一愣:“好像是。”
“那我得早点去。”江小道笑嘻嘻地说,“听说这次加了百年雪莲,不去蹭一口,亏死了。”
岑晚狐狐疑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这么积极了?”
江小道眯眼:“为了美食,我可以牺牲一切原则。”
他说完,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到门口,拉开门。
夕阳正好照进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站在门槛上,回头看了眼屋里堆满木牌的桌子,轻声道:
“毕竟,谁也不知道,下一回我闭着眼划拉出来的字,会不会刚好写着——‘赵无极今晚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