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道的衣角还在轻轻晃动,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撩了一下。他没动,也没吭声,只是把酒葫芦往怀里收了收,指节在葫芦口轻轻一敲。
“别喘气。”他传音过去,声音压得比蚊子哼还轻,“那边有活人站岗。”
岑晚狐眼皮都没抬,指尖那点狐火早已熄灭,只留下一缕青烟绕着她的手腕打了个圈,然后无声散开。她微微侧头,耳朵从发丝间钻出半截,像两片薄薄的红叶贴在鬓角,轻轻颤了颤。
三道身影在高台边缘来回走动,步伐整齐,腰间佩剑泛着冷光。他们穿的是风清扬那一脉的黑底银纹袍,袖口绣着细密的锁链纹——那是专门用来镇压邪祟的禁制流派,走的路子又狠又稳。
“金丹中期起步。”江小道眯眼数了数,“三个,站位三角,换班节奏七息一轮。这不是巡逻,是盯死门口的狗。”
岑晚狐嘴角一抽:“你才是狗。”
“我说的是实话。”江小道摸了摸下巴,“而且还是饿了好几天的那种,眼神都绿了。”
“少废话。”岑晚狐低声道,“你刚才说有人想放我们进来,现在这阵势,倒像是怕我们不来。”
“所以才怪。”江小道咧嘴一笑,“守这么严,偏偏留个破绽在东北角。你看那符文接缝,灵气断得像被猫啃过电线,补得马马虎虎。真要防贼,能留这种漏洞?”
岑晚狐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果然,灰雾深处,阵台一角的纹路颜色偏暗,灵流断断续续,像是老旧水管漏水。
“陷阱?”她问。
“八成是。”江小道点头,“就等咱们一头撞进去,好演‘正义之士剿灭盗宝狂徒’的大戏。”
“那你打算装观众到什么时候?”
“等他们换岗。”江小道说着,悄悄把万毒珠塞进左手袖袋,右手则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符纸,轻轻贴在岩壁上。符纸瞬间变得透明,像一层油膜渗进石缝。
“这是什么符?”岑晚狐瞥了一眼。
“隔音符,我前天在厨房偷李厨娘炼废的边角料做的。”江小道嘿嘿一笑,“虽然只能挡三息内的声响,但够用了。”
岑晚狐翻了个白眼:“你就不能正经点弄张好符?”
“正经人谁花灵石买符啊?”江小道理直气壮,“我又不靠这个混饭吃。”
岑晚狐懒得搭理他,转而从袖中抽出一根银丝,极细,几乎看不见。她手指微动,银丝两端分别缠上两颗碎石,轻轻一拉,绷得笔直。
“他们每次换岗,中间会有三息混乱期。”她低声解释,“站位重叠,神识交接,最容易出空档。”
江小道点点头:“那就等那一刻动手。不过不是强攻。”
“你想干嘛?”
“先看看里面到底藏了什么。”江小道说着,指尖再次轻触酒葫芦,心中默念:“破妄瞳,开。”
葫芦口泛起一道几乎不可见的金纹,像是水面上掠过的一道波光。他的双眼骤然清明,视线穿透灰雾,落在阵台之上。
刹那间,整个阵法在他眼中分解成无数流动的灵力脉络。粗的如江河奔涌,细的似蛛丝缠绕,每一处符文都在吞吐能量,像一张巨大的网在呼吸。
他的目光锁定东北角那道破损接缝,顺着裂缝往内探去——
里面不对劲。
正常的阵法能量流转是循环闭合的,可这里的灵流却像被什么东西吸住了一样,在某个节点突然中断,然后以极慢的速度被抽走,像是……被什么活着的东西嚼着吃。
“有意思。”江小道嘴角一勾,“这阵法不是封印用的。”
“那是干啥的?”岑晚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