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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宫残梦:徒单皇后从孝贤典范到蒙尘囚徒的悲怆人生(1 / 2)

金宣宗贞佑三年(1215 年)的深秋,中都(今北京)已是寒意浸骨,通往皇城的御道两旁,落叶被寒风卷起,打着旋儿落在覆盖着薄霜的青砖上。一支规模不大却仪仗规整的队伍正缓缓前行,队伍中央的马车装饰虽不奢华,却透着一股庄重之气,车帘缝隙中,偶尔能瞥见一抹素雅的青色宫装衣角 —— 车内端坐的,正是即将入宫的徒单氏。

徒单氏出身于金朝显赫的徒单家族,这一家族自金太祖时期便与皇族完颜氏紧密相连,历代多有女子入宫为妃嫔,男子在朝中担任要职。徒单氏的父亲徒单顽僧,当时任绛州防御使,虽非朝中顶级权贵,却也是家世清白、门风严谨。徒单氏自幼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长大,受儒家礼教与女真传统家风的双重熏陶,不仅容貌清丽,更以温婉贤淑、孝顺恭谨闻名乡里。

此时的金朝,早已不复世宗、章宗时期的鼎盛。蒙古铁骑的频频南下,让中都的空气始终弥漫着紧张与不安。贞佑二年(1214 年),金宣宗为避蒙古兵锋,被迫将都城从金中都迁往南京开封府(今河南开封),史称 “贞佑南迁”。徒单氏便是在这样一个王朝风雨飘摇的时刻,被选入宫中,成为当时还是皇太子的完颜守绪(即后来的金哀宗)的妃嫔。

初入宫廷的徒单氏,面对的是巍峨却压抑的宫墙、繁琐的宫廷礼仪以及因王朝危局而显得格外沉闷的氛围。但她并未因此怯懦或抱怨,而是始终秉持着在家时的恭谨与孝顺。当时,皇太子完颜守绪的生母明惠皇后早已去世,抚养他长大的是宣宗的皇后王氏(即后来的仁圣皇后)。徒单氏深知,在宫廷之中,获得长辈的认可至关重要,而她表达这份心意的方式,便是无微不至地侍奉仁圣皇后。

仁圣皇后王氏出身名门,性情温和,却因王朝局势动荡而时常忧心忡忡,身体也日渐孱弱。徒单氏每日清晨天不亮便起身,亲自到仁圣皇后的宫中问安,为皇后整理衣物、端茶送水;皇后用餐时,她总是先仔细品尝,确认温度适宜、口味合宜后,才恭敬地侍奉皇后进食;到了夜晚,她更是常常守在皇后寝宫之外,只要听到皇后有丝毫动静,便立刻进去嘘寒问暖。有一次,仁圣皇后感染风寒,卧床不起,徒单氏亲自煎汤熬药,日夜守在床边,衣不解带地照料了整整半个月。期间,她不仅要时刻关注皇后的病情变化,还要安抚因担心皇后而焦虑的皇太子完颜守绪,同时还要处理自己宫中的日常事务,常常累得双眼布满血丝,却始终毫无怨言。

仁圣皇后看在眼里,心中十分感动。她曾拉着徒单氏的手,对身边的宫女和太监说:“此女虽年少,却有古人之孝德,守绪能得此妃,实乃幸事。” 徒单氏的孝行不仅赢得了仁圣皇后的喜爱,也让皇太子完颜守绪对她愈发敬重与信任。当时,完颜守绪虽为皇太子,却面临着诸多压力:蒙古军的步步紧逼、朝中大臣的派系纷争、父亲宣宗对他时而信任时而猜忌的复杂态度,都让他内心备受煎熬。而徒单氏的温柔体贴与善解人意,成为了他疲惫心灵的一剂慰藉。每当完颜守绪因朝堂之事心烦意乱时,徒单氏总会静静地陪在他身边,听他倾诉,用温和的话语开导他,为他梳理思绪。她从不干涉朝政,却总能在恰当的时候给予完颜守绪鼓励,让他重新振作起来。

在中都的几年里,徒单氏凭借着自己的孝行与贤德,不仅在后宫站稳了脚跟,更赢得了宫廷上下的一致赞誉。她没有利用自己的身份谋取私利,也没有参与后宫的争风吃醋,而是始终保持着低调与谦逊,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侍奉长辈、辅佐皇太子上。这段时光,虽处于王朝的动荡期,却也成为了徒单氏人生中一段相对平静而温暖的岁月,为她后来成为皇后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元光二年(1223 年)十二月,金宣宗完颜珣病逝于南京开封府的宁德殿,皇太子完颜守绪在群臣的拥戴下,于次年正月正式登基,改元正大,是为金哀宗。哀宗登基之初,金朝的局势已经到了极为严峻的地步:蒙古军已经占领了金朝的大片领土,东自山东,西至陕西,都处于蒙古军的威胁之下;朝中吏治腐败,官员们或贪生怕死,或结党营私,真正能为王朝分忧解难的大臣寥寥无几;百姓更是因长期的战乱与繁重的赋税,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流离失所者不计其数。

哀宗深知自己肩负的重任,登基后便试图振作,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整顿朝纲、加强军备,希望能挽救金朝于危亡之中。而在后宫方面,册立一位贤德的皇后,稳定后宫秩序,为自己提供一个安稳的后方,也成为了哀宗的当务之急。在众多妃嫔中,徒单氏凭借着多年来的孝行、贤德以及与哀宗之间深厚的感情,毫无悬念地成为了皇后的不二人选。

正大元年(1224 年)五月,金朝举行了隆重的皇后册立大典。这一天,开封府的皇城之内,虽因王朝的危局而难掩萧条,却也因这场大典而增添了几分喜庆之色。徒单氏身着华丽的皇后朝服,头戴九龙四凤冠,在宫女的搀扶下,一步步走上大庆殿的台阶。殿内,哀宗端坐于龙椅之上,文武百官分列两侧,目光都集中在这位即将成为金朝皇后的女子身上。

当礼官高声宣读册后诏书,将象征皇后权力的凤印与册宝交到徒单氏手中时,她的心中百感交集。她深知,这不仅仅是一份荣誉,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此时的金朝,早已不是那个四方来朝的强盛王朝,而是一个随时可能倾覆的 “危卵”,而她这个皇后,也注定无法像前代皇后那样安享荣华富贵,而是要与哀宗一同,承担起风雨飘摇的王朝命运。

册立为皇后之后,徒单氏更加严格地要求自己,以 “母仪天下” 的标准规范言行。她深知后宫的稳定对于前朝的重要性,因此始终秉持着公正、温和的态度处理后宫事务。当时,后宫中还有几位哀宗的妃嫔,其中不乏出身名门、容貌出众者,但徒单氏从不因自己是皇后而骄横跋扈,反而对其他妃嫔关怀备至。有位崔妃,因出身低微而在后宫中时常感到自卑,徒单氏便主动与她亲近,不仅在生活上照顾她,还时常开导她,让她感受到后宫的温暖。在徒单氏的影响下,金朝的后宫始终保持着相对和谐的氛围,没有出现过严重的争宠或争斗事件,这在王朝末年的后宫中,实属难得。

除了打理后宫,徒单氏还时刻关注着王朝的局势,用自己的方式为哀宗分忧。当时,开封府的粮食供应十分紧张,为了节省粮食,徒单氏主动提出削减自己宫中的用度,将节省下来的粮食捐赠给守城的士兵和城中的贫苦百姓。她不仅自己以身作则,还劝说后宫的妃嫔、宫女们一同缩减开支,为王朝节省物资。在她的带动下,后宫上下都积极响应,纷纷拿出自己的首饰、衣物等变卖,所得钱财全部用于支援前线军备。

徒单氏还十分重视对皇子的教育。哀宗与徒单氏育有一子,名唤完颜宁甲速(后封为太子),徒单氏对他的教育格外用心。她不仅为皇子挑选了学识渊博、品德高尚的儒臣作为老师,亲自监督皇子的学业,还时常教导皇子要体恤百姓、敬畏天命,让他从小便明白自己将来肩负的责任。在徒单氏的教导下,完颜宁甲速从小便表现出聪慧、仁厚的品性,深得哀宗的喜爱与大臣们的认可。

然而,徒单氏的努力与付出,却难以扭转金朝走向灭亡的命运。蒙古军在成吉思汗死后,由窝阔台继承汗位,继续对金朝发动猛烈进攻。正大六年(1229 年),蒙古军攻克金朝的军事重镇河中府(今山西永济),打开了通往开封的门户;正大八年(1231 年),蒙古军分兵三路,大举南攻,其中拖雷率领的西路军更是绕过金朝的军事防线,从汉中一带东进,直逼开封;天兴元年(1232 年)正月,蒙古军在三峰山(今河南禹州西南)与金军主力展开决战,金军大败,主力几乎全军覆没,金朝的军事力量遭到毁灭性打击。

三峰山之战后,开封城彻底暴露在蒙古军的兵锋之下。蒙古军随即包围了开封,日夜攻城。开封城内人心惶惶,粮食短缺的问题愈发严重,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惨状。哀宗在宫中焦急万分,一方面组织士兵顽强抵抗,一方面派使者与蒙古军议和,但都以失败告终。徒单氏看着哀宗日渐憔悴的面容,心中充满了担忧与心疼,却也无能为力,只能更加细心地照料哀宗的饮食起居,为他加油打气。

有一次,开封城被蒙古军猛烈攻打,城防出现了危机,哀宗亲自登上城墙督战,直到深夜才回到宫中。徒单氏早已在宫门口等候,看到哀宗满身尘土、疲惫不堪的样子,她忍不住落下泪来,亲自为哀宗擦拭身上的尘土,端上温热的饭菜。哀宗看着徒单氏通红的双眼,握住她的手,叹息着说:“朕无能,让你跟着朕受苦了。若将来城破,朕定不会让你受辱。” 徒单氏摇摇头,坚定地说:“陛下是金朝的君主,臣妾是金朝的皇后,臣妾愿与陛下生死与共,无论将来如何,臣妾都不会离开陛下。”

这番对话,不仅体现了徒单氏对哀宗的深情,更展现了她作为皇后的气节。但残酷的现实,却即将将这份深情与气节,推向一个令人心碎的结局。

天兴元年(1232 年)十二月,蒙古军对开封的围攻愈发猛烈,开封城的防守已经到了极限。哀宗深知开封城迟早会被攻破,为了保留金朝的一丝血脉,也为了寻找机会重振金朝,他决定放弃开封,逃往蔡州(今河南汝南)。

逃亡的过程充满了艰险。哀宗先是安排尚书左丞李蹊等人护送皇太后、皇后徒单氏以及太子完颜宁甲速等人留在开封,自己则率领少量亲信大臣和士兵,趁着夜色偷偷逃出开封城。徒单氏得知哀宗要独自逃亡的消息后,心中虽充满了不舍与担忧,但她也明白哀宗的用意,因此没有哭闹,而是强忍着泪水,叮嘱哀宗一路保重,注意安全,等待他将来重整旗鼓,回来解救她们母子与城中百姓。

哀宗逃离开封后,开封城内的守军失去了主心骨,士气更加低落。不久之后,开封守将崔立发动政变,杀死了金朝的宰相完颜奴申、完颜习捏阿不等人,随后打开城门,向蒙古军投降。崔立为了讨好蒙古军,不仅将开封城内的金银财宝、宫女妃嫔悉数献给蒙古军,还将皇太后、徒单皇后以及太子完颜宁甲速等人扣押起来,准备作为献给蒙古大汗的 “礼物”。

当蒙古军士兵闯入皇宫,将冰冷的铁链套在徒单氏和太子身上时,徒单氏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哭泣求饶,而是始终保持着皇后的尊严。她紧紧地抱着太子,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悲愤。她看着眼前这些烧杀抢掠的蒙古士兵,看着昔日繁华的金宫如今变得残破不堪,心中充满了对金朝灭亡的悲痛,也充满了对蒙古军残暴行径的痛恨。